第5章 美味人生(1 / 2)

置辦酒席的錢,已經足夠一家三口喝一壺了。喬安老早就出了門,打算去河邊雇人撈魚。村裏的小孩常年在這條河邊守著,一手抓魚的好本領。哪家哪戶想償個鮮,意思意思給這些孩子一點辛苦錢,就足夠得個四五斤的鯉魚或草魚。

喬安知道什麼都能省,酒席的錢不能省。酒席辦的不好,一是打嶽家的臉,二是讓新嫁郎在村民麵前不做臉。可是錢這玩意,不是想一想就能多出來幾個。薑堰倒是打算好了,涼菜都不貴,就是幾個主菜,都是要有魚有肉的。

買雞是不劃算,這個節氣還沒幾家賣雞的,價錢吃不消,可是一桌上半隻雞,也不太好看。因此打算做個糖醋鯉魚,配個豬肉燉粉條,小雞燉蘑菇,燒個豬蹄髈。大菜就齊活了。算下來得要辦二十桌,一桌得做十個人,流水席要開兩輪。因此分量是必須要足的。

李家趕的很,說好了是兩天後,就怎麼也不變了。喬安那一百文是加在菜錢裏拿去買了便宜的素菜。葷菜都是由趙雲虎去鎮上訂。

喬安給孩子們拿了幾文錢,又往家裏走,薑堰正是頭疼的時候,瞅著喬安回來,一把抓住他,眉頭緊皺,這些天他那眉頭就難得舒展兩回,歎了口氣,很是無奈地說:“二郎,你也知道我的手藝,做的菜怎麼好上?這村裏的郎君們,我也是看不上他們的手藝,請鎮裏的廚子來,錢上頭也吃不消。”

“這事兒不難,你等等,我們晚上試一試。”喬安對自己的手藝倒是自信非常——他那大半輩子,就耗在玩遊戲和做菜上頭了,新郎官定然是必須在酒席上坐著喝酒的,因此打算自己做好調料,涼菜簡單,熱菜也隻需要幫廚的掌握一下火候,大菜的小雞燉蘑菇和豬蹄髈都是需要前一天晚上小火煨的,也不費做酒席的時候。

若說這家裏最有主意的,也就是薑堰了。他雖是個哥兒,可是天生了拿主意的人,他未出嫁時就主家,出了門子就更是將趙家管的有條有理。趙雲虎和趙雲瀾,沒一個不服他的。

“鄉親們都在說,今年賦稅又要漲了。”趙雲虎垂頭喪氣地走進來,肩上還扛著鋤頭。他渾渾噩噩地回來,連鋤頭都忘了放。見薑堰要發氣了,才立馬機靈百倍地跑出去放了。走進來之後,自個兒坐到板凳上,從懷裏掏出不知誰給他的葉子煙,煙熏霧繞的開始抽。

直到他自個兒被嗆的受不了,才碾熄了火。

薑堰深吸了口氣:“隻曉得在我們莊稼漢身上刮油,那些個大老爺肥腸滿肚,沒見他們繳什麼稅。”

於是一家人統一的不說話了。

要娶親,辦酒席,沒一處不花錢。

趙雲虎勉強的笑了笑,拍了拍喬安的肩,努力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一些:“沒什麼,隻是你恐怕要晚上一年半載才開的了你那吃食鋪子,凡事有大哥我呢!”

一家之主,要肩負一個家,所有家人生活的重任。以前是他們兩的爹,現在是趙雲虎,總有一天會輪到自己。這是沉重而甜蜜的負擔。

日子總是會比人們想象中的過的快一些,至少在喬安還沒準備好的時候,就已經臨近婚期了,一家人慌慌忙忙,最終還是準備好了成親應有的一切準備。而作為準新郎的喬安,卻意料之中的得了結婚恐懼症。

他在裝扮好的新房裏給自己加油打氣:“我知道,我一定應付的來,不就是結婚麼,不就是負擔起另一個人的命運麼……”

自言自語戛然而止,他最終還是沒能說服自己——他從未嚐過家庭的滋味,更不懂如何去維持一個家庭。於是這種茫然無知,變成了恐懼。

不過李大哥兒此刻卻輕鬆百倍,他在房間裏看書喝茶,書麵上鬥大兩個字《中庸》,裏頭卻是偷梁換柱的《聊齋》,他看的津津有味,時而發笑,時而愁眉苦臉。及至他家大哥進來了也渾然不覺。

狗熊兄咳嗽了一聲,覺得自己這個兄弟,不僅長的不好看,耳朵也不太好使。

李大哥兒立馬放了書,正襟危坐地坐在椅子上,反應過來後又端端正正地站起來,老老實實地說:“大哥。”

“嶸哥兒,你的婚期將近,倒是不心焦。”狗熊兄以為整個李家都是自己的,因此也不把李大哥兒的房間當李大哥兒的,自作主張就坐到了唯一一把椅子上,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雞毛,故作溫柔道,“那趙二郎你也見過了,雖沒見著人的麵,話是說過了。那人雖說長的哥氣了些,舉止還算是大方,不算是辱沒了你。”

“你這也算是下嫁,因此受了委屈也別憋著,哥家總有我給你做主。”狗熊兄說著,自覺得意,自家的大哥兒在家可以不受寵,出去卻不能受委屈,那就是給自己家不做臉,他想了想,又說,“那趙二郎麵嫩,估計也是個耳根子軟的,你過去了也要好好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