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徐壽還未起床,從人便來報說有一個叫白毅的人求見。徐壽恨屋及烏,聽見白毅的名字,便不想見,不過他終究是識大體的人,又思量了一番,覺得先見見他,看來意如何,便叫白毅去客廳候著。
徐壽梳洗完畢,來到客廳,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起身向自己行禮。
徐壽料他便是白毅,粗粗打量一下,倒與他妹妹有幾分相似,也是生得白白淨淨的,頗有幾分帥氣。
徐壽叫他坐下,從人送上茶來,徐壽問道:“白兄來此,不知有何見教?”
白毅剛剛坐下,聽徐壽問他,立刻又站起來,恭恭敬敬給徐壽跪倒磕頭。
徐壽這下十分意外,心中的惱意登時去了大半,忙將他拉起來,驚訝道:“白兄這是何故?”
白毅道:“家父無辜被害,聽鄙妹言道,是大人替我兄妹報了父仇。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大人此恩此德,在下感激涕零,今後大人有何差遣,白毅縱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徐壽設計殺死張正堂,計劃如此周密,不想還是沒瞞過這小妮子的眼睛,既然她已經知道了,也不必再瞞他。徐壽讓白毅坐下,自己也坐下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然後道:“在白兄麵前,我也無須隱瞞。當日令妹苦苦哀求於我,當時我因自身還難以保全,未敢輕允,後來設計殺死張正堂一幹人,雖說是為了替你們報仇,也是為了我自己,一家兩便之事,白兄也不必介懷。”
白毅道:“就算沒有這件事,當日大人救了家妹,在下也須好好報答大人的恩德。”
徐壽見他說得十分誠懇,心想這位倒是個義氣的人,不似他妹妹有那麼多心眼,心中對他生出幾分好感,笑道:“季均兄必要把報恩老是掛在嘴上,你我應該是同輩,若不嫌棄咱們便交個朋友,你也別拿我當大人,叫我元英就行了。”
白毅聽了,又站起來,徐壽見他神色肅然,有點莫名其妙,難道自己哪句話沒說對他又生氣了?不想白毅又恭恭敬敬給他跪下,道:“主公在上,先受白毅一拜。”
這下倒是把徐壽跪怕了,忙又把他拉起來,心想這人莫非那裏有毛病,怎麼動不動就給人下跪。
白毅道:“聽說主公正在招兵,若不嫌棄,白毅從今願追隨主公,以效犬馬之勞,從此主公便是白毅之君,白毅便是主公之臣,主公雖然下愛,白毅卻不敢亂了君臣之禮。”
徐壽這才明白,遠來他這是為了剛才自己跟他說交朋友的事,對這種古板的人,徐壽還真有點頭疼,隻好道:“好吧,你不願叫我的字,稱主公也無妨,不過咱們在外麵是君臣,私下還是朋友,如何?”
白毅這才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水,一口喝個精光,感情他跪了兩下,倒跪出口渴了。
徐壽見這白毅木頭一般,一時也不知該跟他說什麼,隨口道:“你妹妹……”話剛出口,便覺得不妥,別說在這個時代,即使在徐壽的那個時代,當老板的新收了一名員工,開口便問人家妹妹的情況,是不是也有點太……很容易讓人誤會——或者看出自己與色狼有幾分相似。
不料白毅竟不在意,道:“家妹還好,隻是父親新逝,有些哀傷。”
徐壽終於找到了一個話題,問道:“你父親……已經安葬了?”
白毅點點頭,竟然接著話頭跟他拉起了家常:“我一向很少出門,日前去看了一趟朋友,不想家父竟然就被人害死了,我堂堂七尺男兒,竟然連父親也不能保護,至今想來,我心中仍然覺得愧對父親和妹妹。”
徐壽聽見這番話,心情也跟著沉重起來,撫慰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也不是人所能夠盡料的,你也不必太自責了。”
白毅道:“聽家妹說主公曾去看過她兩次,我這妹妹向來聰明伶俐,我和父親從小就喜歡她,也寵著她,這麼多年都被慣壞了,她言語若有什麼不當之處,還望主公莫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