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亦堂離開後沒多久,秋蘭院裏的嘈雜聲就將學士府其他人都引了過來。雲鶴染主仆三人此時正站在秋蘭院外最高的一棵樹上,三個人津津有味的吃著明姝帶來的瓜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秋蘭院內發生的一切,如此精彩的一場大戲不得不看啊。
馬夫的屍體是明姝忍著巨臭,在婢女們端著盥洗用物出了正房後,掛到門梁上的。為此,明姝將裏裏外外的衣服換了個幹淨,還噘著嘴鬧了一陣脾氣。而那張紙條是在婢女們來到看見屍體後亂成一團的空檔,碧兒引導著讓連安發現送到了孟亦堂手裏。
紙條上的字跡是黎婉秋的不假,她為了構陷雲鶴染,精心挑選了馬夫這個人選。馬夫是黎婉秋的陪嫁婢女寶珠娘家的外戚,來學士府做馬夫這麼久都沒有人知道他與寶珠的關係。為了避嫌也徹底撇清關係不讓人知道是黎婉秋要陷害雲鶴染,黎婉秋謀劃一切行動都是通過紙條來與馬夫聯係。
正常情況下,馬夫看完的每一張紙條都會立刻焚燒幹淨不留一點痕跡。誰承想,黎婉秋寫的最後那張“明日亥時”的紙條,馬夫看完後想起雲鶴染那張傾城的臉,因為太興奮便忘記立刻燒掉,而是直接塞進了袖子中,這倒是間接的幫助了雲鶴染。
紙條本是前一日傳遞到馬夫手裏,讓馬夫次日亥時行動,而馬夫小小的疏漏,反讓紙條上這四個字進一步加深了孟亦堂心中的那個猜想。
當孟亦堂看到黎婉秋玫紅色的肚兜在馬夫身上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懷疑黎婉秋與馬夫有私。但黎婉秋平日本就高傲,對下人更是居高臨下不屑一顧的很,孟亦堂的懷疑打消了不少。直到看到黎婉秋親筆寫的那四個大字,孟亦堂徹底的相信了腦中之前的猜想,理解成黎婉秋約馬夫明日亥時相見就是有苟且之事。
黎婉秋的計劃本是想讓馬夫趁夜色用迷香迷暈雲鶴染,然後占了她的身子壞了她的清白。再由黎婉秋一早安排的人去“抓奸”,讓眾人看到這香豔的一幕後,順理成章的認為是這位桃夭姑娘改不了本性勾三搭四,與馬夫你情我願有了首尾。什麼南府花魁,骨子裏還是人盡可夫的妓-女罷了。
而她則扮演一個旁觀者,恰巧看到了一場大戲。這樣不僅發泄了這些天來的怨氣與委屈,也能讓雲鶴染名譽掃地,徹底從學士府滾出去。
萬萬沒想到,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卻變成現在這樣。看著孟亦堂連鞋子都沒穿不管不顧的離開,黎婉秋知道事情大了,孟亦堂這是完全誤會了。本身就被屍體的慘狀嚇得半死,如今又加上急火攻心,黎婉秋一口氣沒喘勻,痰卡在喉嚨中間上不去下不來,人一翻白眼昏死了過去。
二夫人趕來時,馬夫的屍體已經抬了下來,身上蓋著白布物件一樣被放在角落裏。孟卿良和孟老夫人已經在秋蘭院裏坐了很久,兩人臉色皆是黑的看不清。二夫人心中咯噔了一下,什麼話也沒敢說便先進了內閣去看黎婉秋。
此時的黎婉秋臉色白的跟紙一樣,府醫正在給她開方子。等婢女拿著藥方子去抓藥,府醫這才向二夫人如實彙報了起來。
“少夫人是受了驚嚇,心血不歸經,又著急血氣上湧才導致昏厥。湯藥隻能幫助少夫人恢複身體,具體什麼時間能醒,醒來是不是能恢複如常,都不好確定。病因在這,一切都還得看少夫人自己本身。”
府醫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心髒的位置,說完便施禮快步離開了秋蘭院這個是非之地。
婢女很快將熬好的湯藥端了上來,奇怪的是端著藥碗的婢女並不是黎婉秋的貼身婢女寶珠。想必看到剛才的一幕寶珠也嚇得不輕,二夫人未作理會。
看著婢女將湯藥一勺一勺的給黎婉秋喂了進去,二夫人這才走出正房。每走一步心裏就多涼一分,該如何對孟家二老說,越想越心煩意亂,越是煩亂就對黎婉秋越是厭惡。
孟卿良的眼睛一直盯著角落裏的那具屍體,老夫人則是手裏撚著佛珠,嘴上默默地念著經。還未等三人有一人開口說話,不遠處先傳來一個婦人焦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