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皇宮。室內。司馬炎礙著楊豔的麵子衝衛顴發火。
司馬炎:衛顴,朕將女兒許配給你的宣兒為妻,本指望大大重用提拔他,誰知你那小子外表是個道貌岸然的美丈夫,骨子裏卻如此不成器,整日沉湎於酒色之中,全不把我女兒當回事,現在又竟然要加害於她!實在令朕大失所望!
荀勖:陛下,衛顴教子不嚴,幾至釀成大禍,理應閉門思過。
衛顴:臣知罪。臣知罪。
馮沈:陛下,衛宣乃酒色之徒,屢屢失敬於公主殿下,臣以為這樣的人沒有資格再做附馬。請陛下詔準離婚。
楊豔:哼,這個婚早就該離了!
繁昌公主:母後……
楊豔:怎麼,你還沒有受夠他的欺負嗎?這個婚離也得離,不離也得離。哼,我怎麼就瞎了眼,差點兒將他的女兒招進宮來做太子妃?
衛顴:臣不敢!臣不敢!(司馬炎一屁股坐在龍椅上。)
司馬炎:算了,衛顴,你且回家閉門思過去吧。好好管教管教你的兒子!
衛顴:臣遵旨。(起身。擦著滿頭大汗退出。)
楊豔:貞兒,隨娘來,咱們再不進衛家的門了!(帶繁昌公主離開。司馬炎坐在那裏低頭不語,半晌,發現荀勖、馮沈還在旁邊。)
司馬炎:……嗯?你們怎麼還不走?
馮沈:陛下息怒,臣等是怕您氣壞龍體。
荀勖:是啊,還是保重身體要緊,陛下千萬想開些。
司馬炎:唉!朕富有四海,貴為天子,照理說,應該沒什麼可煩惱的了,可是朕為何在家事上總是處處不順心呢?……好不容易看中一個聰明漂亮的女孩子給太子做老婆吧,誰知半中間又出了這麼當子事--叫朕如何不愁?
馮沈:陛下不必介意,依臣看來,這也是件好事。
司馬炎:為什麼?
馮沈:陛下請想,衛顴有這樣的兒子,可見其家教如何,一旦陛下納他的女兒為太子妃,那太子隻不定要受多大的委屈呢!
司馬炎:不會吧?朕看衛鳳嬌是個知書達禮的好姑娘,心中甚是喜愛,她怎麼會跟他哥哥一樣的品質?
荀勖:陛下差矣。孔子雲,‘巧言令色,鮮矣仁。‘那姑娘嘴上說得好聽,可見她心藏奸詐。小小年紀尚且如此,將來身為國母,豈不要和那呂後一般?臣認為陛下不如選魯公的女兒為太子妃。
司馬炎:不不不--那賈南風朕是見過的,相貌也有點太醜了!
荀勖:是嗎?(看看馮沈,馮沈立刻做出一付大惑不解的樣子。)
馮沈:不會吧?臣看賈南風是個絕色美女,陛下何言一個醜字?
司馬炎:嗯?(看看馮沈,又看看荀勖。)是嗎?莫非朕當時看花眼了?
荀勖:一定是陛下看花眼了。賈南風--那可個咱們官貴人家中難得少有的美人呀!
司馬炎直眨巴眼睛:哎……可朕明明看她長得很醜嘛--她那個眼睛、鼻子……(用手比劃。)怎麼可能是絕色美人呢?
馮沈:噢,原來陛下說的是現在。而臣等看的恰恰是將來--常言道: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臣看賈南風五官分布得甚為疏朗,待長成之後,必定錯落有致,美貌異常!
司馬炎:是嗎是嗎?
荀勖:馮沈說得一點兒不假。其實臣倒以為陛下完全沒必要著重人的相貌,聖人以為,女子在德不在色,尤其是太子妃,那便是未來的國母,若隻圖色相,豈不成了禍亂宮幃的趙飛燕之流?
司馬炎: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論起德行,那賈南風也遠不如衛鳳嬌啊--你猜她說什麼?她說從來沒讀過書,還說,等嫁給太子後再讀書也不遲--小小年紀,竟然如此大言不慚!
馮沈:可這正是她是美德呀!
司馬炎:嗯?!此話怎講?
馮沈:陛下,《易》曰:‘直方大,不習無不利。‘意思是說,具有大地一樣包容萬物的品格,便是女人最大的美德,既使她們從不念書,無知無識,又有什麼關係呢?賈南風不讀不學,且善直言,足見其樸質無華的本性,和太子正好是天成的一對,地造的一雙。若陛下舍掉這樣美女不納,將來一定會後悔的。
司馬炎:啊……啊……照你們一說,倒是朕失察了?這樣吧,你們先回去,待朕與皇後重新商量一下,再做定奪。
馮沈、荀勖:是。(互相看看。退下。)
白天。洛陽城郊。羊祜上路,張華、杜預至夕陽亭送行。車騎扈從在路旁等候。三人進至亭中,仆人奉上酒器。張華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