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2 / 3)

話說大王大妃回到宮內,趙寧夏早已等候。寧夏曰:“娘娘為何欲行歸政?”大王大妃曰:“汝不見朝堂之上,滿朝文武皆有此意?若強違眾意,恐遭不測。況王妃之位,已入我趙氏之手,賣個人情與興宣君罷。”寧夏曰:“若娘娘撤簾,大權皆聽於雲峴宮矣。”大王大妃曰:“我有王妃,何懼興宣君。不過三五年,王妃誕下世子,文武必聽命於王妃,又豈能盡事興宣君乎?”寧夏見大王大妃不聽己諫,遂出。

二月十三日,早朝。大王大妃吩咐內官誦讀教令曰:

“大王大妃慈教,眾文武靜聽:予待今日久矣,今日之召見卿等,將欲撤簾。不可不布諭於卿等,故召之矣。後妃之垂簾,即國家大不幸而出於萬萬不得已而行也。幸賴皇天祖宗眷佑陰騭,主上春秋今已鼎盛,可以總察庶政。豈有如此慶幸之事乎!垂簾之事止於今日,爾大臣必須善輔我主上也。”

宣罷,高宗伏地大哭,曰:“小兒年少不智,尚不能親理大政,請母親收回成命!”大王大妃曰:“我意已決,大王不必謙退。”高宗不肯起,眾臣皆勸,高宗曰:“若無母親總理大事,社稷則危矣,還請母親三思!”大王大妃堅不許,高宗扣泣如雨,大王大妃亦泣曰:“吾兒真至孝之主也!社稷托付有人,吾心安矣。”言罷,將王璽授與高宗,執其手曰:“大王春秋已盛,合當獨斷乾坤。當學堯舜禹湯文武,法先王之道治天下,若有不決,則來問我可也。”高宗見慈意堅決,遂受之。眾臣伏地賀曰:“大王親斷乾坤,社稷幸甚!天下幸甚!”自是以後,趙氏撤簾歸政,凡天下大事,皆先報於雲峴宮,後報於王宮矣。

話說大院君回雲峴宮後,差人請金炳學來。少時,炳學入府,二人坐定,寒暄畢。炳學見大院君麵有愁容,問曰:“趙氏今已歸政於大王,公何不喜?”大院君曰:“昔日我應景教之言,恐不能成矣。”炳學問曰:“實不知公應我何事?”大院君曰:“景教何故戲我?吾二人相約,若得趙氏撤簾,吾娶汝女為媳以配王上之事耳。奈何大王大妃欲以趙閔鎬之女為王妃,吾實難辦矣。”炳學自知大院君不能立金氏女為妃,故欲賣個人情與大院君,笑曰:“我自有一事向大院君請罪,江華島有一大戶,執意娶小女,我再三推阻不得,是我先失信於公也。”大院君聞言心中甚喜,曰:“原來景教乃失信於先也!”言罷,二人皆大笑。須臾,大院君曰:“景教誠知我也,自今而後,朝廷諸事,還望景教助我。”炳學曰:“大院君但有吩咐,敢不從命。”大院君笑謂曰:“我寫蘭一幅,送與景教。”言罷,大院君執筆寫蘭。(看官:大院君自幼文武修備,猶以畫蘭花為長,天下莫有比之者。)

次日,大院君率金左根、趙鬥淳、興寅君在仁政殿擇選王妃,大院君問曰:“趙閔鎬之女何在?向前與我看。”趙氏女出列行禮,大王大妃在簾後見大院君獨喚趙氏女,心中暗喜。須臾,大院君曰:“吾意已決,爾等去罷,待候王教。”眾女散去。大王大妃於仁政殿召見四大臣。四人入殿,王大妃金氏及興寅君夫人皆在。及坐定,行禮畢。大王大妃問曰:“爾卿家以為何人可配吾兒?”金左根奏曰:“王上家事,須尊大院君之意,臣下不敢妄議。”大王大妃謂大院君曰:“公意既決,請速告天下知之,早安社稷。”大院君曰:“臣觀閔致祿之女,才貌具佳可為王妃。”言未畢,眾人皆驚。大王大妃怒容滿麵,金左根等大臣戰栗不能語,王大妃金氏愕然曰:“原不是趙閔鎬之女,怎是閔氏女耶?”大院君曰:“趙閔鎬之女雖頗有顏色,然其德行欠佳,吾更喜閔氏女,故欲立之。”王大妃曰:“爾眾臣之意如何?”興寅君叫曰:“吾兄弟喜閔氏女,吾亦喜之,可立為妃!”金左根曰:“臣亦以閔氏女為善。”獨趙鬥淳不從,曰:“聞閔氏乃寡母之女,切不可立!”興寅君雖懷不滿之情,然此大事,自然與兄弟一心,聞得趙鬥淳如此說,喝曰:“我亦聞趙閔鎬已死久矣!”二人爭於殿上,幾無大臣之禮。大王大妃自知中計,又撤簾歸政,再無大權,遂謂大院君曰:“公欲立閔氏女為妃,可擇吉日與吾兒成喜,再速派人往燕京報與胡皇可也,卿等去罷。”大院君叩首曰:“慈聖娘娘大恩,臣等銘記肺腑。”言罷,眾臣退去。獨趙鬥淳不去,伏地奏曰:“還望娘娘三思!若立閔氏之女為妃,大院君權勢熏天,吾等皆為魚肉矣。”大王大妃歎曰:“本以為金氏與大院君不能兩立,今日卻如此同心,吾輩中計矣。奈何吾已無大權,惟有從命,別無他策。”言罷,大王大妃恨恨而去,鬥淳出殿,仰天長歎曰:“豐壤趙氏興近百年,今日一朝盡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