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文祥與鍾王等還至外廷,文武接著,皆問太後之意。文祥笑曰:“兩宮太後從諫如流,絕無成見。我輩可聯名奏疏,請複任恭王。”言未畢,倭仁曰:“如此大事,博川何相戲耶?我與芝台晉見兩宮時,太後言恭王必不可複用,其言切切,何來從諫如流之說?”兩人正相爭時,通政使王拯曰:“鍾王爺伴兩宮左右,必知詳細!”文武皆問於鍾王,鍾王長歎一聲,曰:“固皆聞之也!”文武皆相顧愕然,文祥曰:“太後尚不能斷,我輩何能為?來日再議可也。”言罷,眾人散去。
卻說醇郡王自東陵回京,聞知慈禧罷黜恭王之事,忙差人請眾兄弟齊到恭邸。及眾人至,寒暄畢。醇王問曰:“不知太後何故加罪兄長?”恭王仰天長歎,孚王將慈禧如何召對群臣,如何下旨罷斥之事皆說與醇王。醇王歎曰:“先帝歸天以來,社稷皆賴六兄方能轉危為安,太後其無情乎!”孚王曰:“七嫂乃西宮胞妹,我兄弟之中以兄長與太後最為親近,何不發一言相救乎?”醇王奮然曰:“吾當為兄力諫焉!”恭王執其手而歎,少時,眾兄弟作別。
話說醇王自恭邸出來,徑直入宮求見,兩太後聞醇王來,便教請入。及醇王至,寒暄畢。慈禧問曰:“卿有何奏章?”醇王曰:“臣聞太後降罪恭王,故心中有一言,不能不諫。”慈禧不悅,曰:“汝有何言,但說無妨。”醇王頓首曰:“自天子登基以來,恭親王感荷深恩,事煩任重,其勉圖報效之心,為臣等所共見。至其往往有失檢點,乃小節之虧耳。若因此遽爾罷斥,不免駭人聽聞,廢棄可惜。應許其自新,臣乞太後明察!”慈安亦在旁勸言,慈禧自知尚不能盡除恭王,遂曰:“卿言甚善,吾亦知恭王報效之心。明日召見恭王,觀之舉止而定。”醇王謝恩出殿,忙還至恭邸說與恭王,曰:“兄長速上疏請罪,禍可免矣。”恭王遲疑不決,醇王急曰:“越王嚐膽而滅吳者,蓋以其先忍而後發也。兄長當以社稷為念,方為丈夫也!”恭王歎曰:“罷!罷!罷!待我修疏請罪!”言罷,恭王自書請罪折,奏上兩宮,慈禧見之大喜。
次日,恭王入宮晉見,兩太後安坐於塌,命太監垂黃幔於前。恭王跪伏於地,曰:“臣平日言辭不檢,獲罪於天,合該萬死!”言罷大哭,泣涕如雨,內外鹹聞。慈禧見恭王如此痛哭,心中暗喜,曰:“汝可知有皇上皇太後乎!”恭王涕不能言,唯有叩頭而已。慈禧大悅,曰:“望卿勿忘今日之悔過!”言罷,召眾文武上殿。須臾,文武皆至,慈禧命安德海宣諭懿旨,德海宣曰:
“本日恭親王因謝恩召見,伏地痛哭,無以自容。當經麵加訓誡,該王深自引咎,頗知愧悔。衷懷良用惻然。自垂簾以來,特簡恭親王在軍機處議政已曆數年,受恩既渥,委任亦專,其與朝廷休戚相關,自非在廷諸臣可比也。特因位高速謗,稍不自檢,即蹈愆尤,所期望於該王者甚厚,斯責備該王者不得不嚴。今恭親王既能領悟此意,改過自新,朝廷於內外臣工用舍進退,本皆廓然大公,毫無成見,況恭親王為親信重臣,才堪佐理,朝廷相待,豈肯初終易轍,轉令其自耽安逸耶?恭親王著仍在軍機處大臣上行走,無庸複議政名目,以示裁抑!其勿忘此日愧悔之心,益失靖共,力圖報稱,仍不得意存疑畏,稍涉推諉,以副厚望!”
宣罷,恭親王伏地謝恩,眾文武皆稱聖明。自是,恭王雖在內廷行走,仍管總理事務衙門,然其無議政之大權,不能入樞廷與聞機密。慈禧太後震懾朝廷,獨攬大權。恭王複入內廷後,處處謹慎,襄辦大事則盡敬盡誠。這一日,恭王正在總理衙門當值,忽聞報曰:“山東軍報!”恭王急命報來。這正是:叔嫂相爭事方了,又見戰事起山東。畢竟有何軍情,且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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