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戰鳥羽慶喜公敗績
誓宸翰小天皇新政
書接上回，話說清同治七年，日本慶應四年正月，將軍慶喜自率八千人來奪鳥羽，與薩摩兵對陣。隻聞薩營內一聲炮響，二千藩兵一字排開，西鄉隆盛在馬上欠身曰：“末將甲胄在身，不能全禮，大將軍毋罪！今日將軍領不義之兵，行無道之舉，犯天子城池，是何故耶？”慶喜曰：“爾等諸侯，不守本國，擅自興兵，挾持天子。我今率兵討汝不臣，還不下馬請罪，更待何時！”隆盛大笑曰：“將軍休要饒舌，吾奉天皇密旨，特來伐爾不道！”言罷，在馬上將天皇所賜密詔展開來，高聲誦曰：
“賊臣源慶喜，借累世之威，恃闔族之強，妄賊害忠良，數棄絕王命。遂矯先帝之詔而不懼，躋萬民於溝壑而不顧，罪惡所至，神州將傾覆焉。朕今為民父母，是賊而不討，何以上對先帝之靈，下報萬民之深讎哉！此朕之憂憤之所在，諒闔而不顧者，萬不可已也。爾等諸侯豪傑武士，宜體朕意，殄滅賊臣，以速奏回天之偉勳，而措生靈於山嶽之安。此朕之願，無敢或懈。”
慶喜聞之大怒，吩咐左右曰：“誰能殺此逆賊，裂土封王！”幕府軍上下亦怒其言，一聲炮響，三軍呐喊而來。隆盛見幕府軍殺來，也不慌張，令炮隊向前，這火炮乃是從英吉利國購買，其威力無比。須臾，薩軍火炮若驟雨急下，幕軍死傷甚多。慶喜見勢不妙，急吩咐軍馬後撤。薩軍見慶喜欲走，方要追來，隆盛急收兵回營。左右不解，問之何故不追，隆盛謂眾曰：“彼軍雖敗，然兵馬甚多，我軍人少，還須謹慎。來日再戰，必能盡滅之。”
卻說慶喜收拾殘敗人馬，折損數百，心中不悅，召眾將曰：“今番出師，頭陣既敗，真可恨也。”眾人心中不服，或曰：“方才賊勝而不追者，是懼我也。明日再戰，必能勝之！”慶喜壯之，吩咐各自準備。
次日，兩軍對陣，隆盛在馬上大笑曰：“敗軍之將，焉敢複來送死！”慶喜大怒，親燃大炮，士卒聞令衝殺。薩軍望後而逃，軍器物什，遺棄於道，幕軍各自爭取。慶喜見之甚疑，忙命退兵，隻是這士卒殺得興起，號令不住。慶喜正疑惑間，忽然薩軍分三路殺回，幕軍大潰。慶喜忙上馬，左右護著衝出陣來。隆盛率軍追趕，慶喜傳令速回大營。隻見營內火起，原來隆盛早吩咐武士在兩軍交戰時，陰至敵營，放火燒毀。慶喜大驚，望南敗逃。八千幕軍，死傷七八。
卻說慶喜領著敗軍奔逃，一路薩兵追擊甚緊，慶喜歎曰：“吾今死於此地矣！”左右皆垂淚，忽閃出一隊人馬來，眾人皆驚。近視之，乃是鬆平容保。慶喜問曰：“令汝攻取伏見，緣何來此？”容保跪曰：“臣率兵取伏見，長州兵伏於道旁，臣令士卒力戰。我軍火銃老舊，而彼皆英國新造步槍，射速甚快。夜來偷營，我軍死傷甚巨。臣又聞將軍戰不利，故不敢久留其地。”慶喜長歎，容保曰：“今雖小敗，不足慮也。我等先回澱城，然後整合人馬，再圖進取。”慶喜從之，遂命容保斷後，率兵望澱城而來。
卻說眾將保著慶喜退到澱城，見城門緊閉，容保高聲叫曰：“將軍在此，速開城門！”城上稻葉正邦曰：“賊臣慶喜，我已歸降朝廷矣，爾速下馬受縛，朝廷必從輕發落！”慶喜大怒，吩咐士卒攻城，城上炮石俱下，幕軍不敢前。容保曰：“將軍息怒，若攻此城，我軍必大損，不若暫歸大阪，再思良策。”慶喜曰：“汝言甚是，大阪乃金城湯池，足可守禦。”遂領著敗兵望大阪而來。
及至大阪，人馬安歇，慶喜吩咐小校曰：“速發將令與紀州、水戶，命其派兵助戰。”小校領命去了。探馬又報曰：“朝廷人馬路徑澱城，稻葉正邦開城迎之，大軍現已南下大阪來矣。”慶喜驚問曰：“幾日到此？”對曰：“不消三日便至。”慶喜心下慌亂，自忖曰：“大阪雖能守，奈何四戰之孤城，若無救兵，早晚必陷。”
翌日，小校還報稱紀州藩等諸侯各自按兵不動，慶喜大怒曰：“親藩尚且如此，何況他人乎！”急召眾將計議，慶喜曰：“諸侯之兵將至，我輩當死守大阪，退後者當行軍法！”眾將領命準備守禦去訖。待眾人去遠，慶喜又召回容保等親信諸侯大臣，謂曰：“恐大阪難守，不若先回江戶，再作計較。”容保等從之。及夜，慶喜等棄下兵馬，乘船遁走。天明，眾人尋不見將軍，放然大悟，各自悔恨。是時隆盛領兵來攻城，幕軍皆棄兵甲，作鳥獸散，餘下則開城投降。隆盛入城，百姓歡呼路旁，合手禮拜。隆盛休整數日，朝廷又派援兵二萬來大阪，悉歸其節製。隆盛領兵望江戶而來，一路幕軍望風即潰，諸侯各自歸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