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3 / 3)

同治十三年初,穆宗又諭令大修圓明園,百官皆諫,穆宗隻是不聽。時穆宗與貝勒載澂兄弟情好,二人喜著黑衣,常微服出宮,遊於倡寮、酒肆有女子之地。日久,朝政荒廢。載澂乃恭王之子也。恭王聞之,喚其子罵曰:“汝這逆子,不修德行!專於諂媚,導上於聲色,其罪如山,欲使乃父死無全屍耶!”載澂唯唯請罪,恭王歎曰:“若不直言諫君,他日何顏見祖宗於九泉!”這一日,恭王與軍機大臣文祥入宮覲見,穆宗召問曰:“皇叔又為園事乎?朕停工如何,汝尚有何饒舌?”恭王奏曰:“臣所奏甚多,不止停工一事,容臣稟誦。”穆宗頗不耐煩,曰:“皇叔盡道來,朕聽便是。”恭王跪奏曰:“自上年陛下躬親大政以來,一載有餘。當今西陲未靖,外侮日甚,陛下不修勤政,專於享樂,頹廢之風日甚一日。若祖宗之天下一旦有失,其罪盡在吾輩,故臣夙興夜寐,思得興邦旺家之策八條,特稟明陛下聖聽。停園工一也;戒微行二也;遠宦寺三也;絕小人四也;警宴朝五也;開言路六也;懲夷患七也;去玩好八也。若陛下能依此八事,則社稷自安,天下太平。”言訖,穆宗怒由心生,厲聲曰:“汝焉敢上殿謗君!”恭王大聲曰:“此臣不忍江山破敗,不敢不直言諫君也!”氣得穆宗將禦案上寶硯猛擲於地,化作齏粉,怒曰:“此皇位讓爾如何!”文祥聞之,伏地一慟,喘息幾絕,恭王伏地奏曰:“臣忠君之諫,乞陛下明察!”穆宗叱曰:“爾姑退,朕有後命!”恭王拜辭出宮,及去遠,穆宗禦筆親書,謂文祥曰:“朕有急旨,爾勿展視,速下軍機行之。”文祥接旨領命。

文祥下殿來,知帝怒,視左右無人,遂將旨拆視之。看罷大驚,原來是殺王詔也。文祥急望養心殿來,泣於兩宮前,將恭王上殿直諫、天子下旨殺王之事悉數稟明。兩宮大怒,慈禧曰:“汝且勿言於人,將詔與我。”文祥呈上諭旨,太後命請帝來。少時,穆宗至,問安畢,帝曰:“不知母後召兒何事?”慈禧怒不言,慈安痛哭於榻上,穆宗急問曰:“母後何泣?”慈禧將詔示之,問曰:“果皇帝之意乎?”穆宗曰:“恭王上殿辱君,幾無臣禮。”慈禧大怒曰:“十年以來,若無恭王,何以有今日!”言訖,垂淚大慟,穆宗惶跪於地,左右皆不敢言。太後命召恭王來,太監領命去了。時恭王尚未去遠,聞太後宣召,忙轉回宮來。少頃,恭王至,見兩宮垂淚於上,天子長跪於下,恭王忙伏地跪拜。慈禧曰:“皇帝少未更事,六爺還須細心輔佐。”恭王連連稱是,穆宗曰:“若俟十年之後,四海平定,庫款充盈,園工可許再舉乎?”恭王曰:“如天之福,彼時必當興修矣。”穆宗從之,遂罷修園事。慈禧曰:“今已停修圓明園,或可修葺三海乎?”恭王方欲諫,又恐獲罪太甚,遂曰:“太後言甚是。”三海者,宮禁西苑之北海、中海、南海也。

卻說大久保利通等人回國後,專力內治,殖產興業,不論巨細,盡皆西化。日人多怨,武士尤甚,遊民眾多,暴亂頻仍。明治七年二月初(同治十三年),原參議江藤新平率武士謀反於佐賀藩,以“恢複舊習,征韓伐清”為號,朝野鹹驚。大久保利通親率兵馬赴九州平亂,不止一日,盡滅亂黨。及大久保得勝還朝,天皇召百官商議曰:“百姓不滿日甚,造反之眾不少,爾眾有何良策?”大隈重信奏曰:“臣有一計,或可安服眾心。”睦仁問曰:“卿速道來!”重信曰:“近年朝廷屢頒新令,故百姓多怨,其間舊族武士最甚。武士之心,在乎盡忠。今若能在海外征戰,使內患轉於外,武士之亂自平矣。”睦仁曰:“上年西鄉隆盛一意出兵,卿等諫阻,今日反欲稱兵者為何?”重信曰:“此一時而彼一時也,不能並論。”睦仁問大久保利通曰:“卿以為如何?”利通亦稱是。睦仁問曰:“不知用兵何處為宜?”利通曰:“近年之勢,惟征台灣為宜。”這正是:冀希內亂移海外,計謀用兵在台灣。不知如何侵台,且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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