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對於作為一個黑人和一名女性的生存狀況感到憤怒的話,我是無法成長的。我隻有頂住社會所施加的壓力,我才能夠成長。
——瑪維琳娜·秀茨
秀茨的父母和他們的家族不僅強調教育的價值和重要性,而且一直還有一個從事教育的家族理想。在他們眼裏,努力成為一名優秀的教育工作者,是通往成功的一條光明大道。一定程度上說,秀茨是循著父母與家族的足跡奮鬥的。
選擇學校
1943年,秀茨讀書時,也是美國學校接受黑人學生伊始。秀茨在家鄉尤托讀完了小學和初中。讀高中時,她離開了這裏。因為父母認為,秀茨所在的學校不能給秀茨應有的教育,校長簡直就是一個土霸王,他那種帶有種族歧視傾向的態度和他那種飛揚跋扈的工作作風令秀茨很頭疼。秀茨的母親也不喜歡該校的教育方式。
秀茨八九年級的時候,母親決意帶秀茨離開這所學校。她非常嚴肅地對校長說:“你可以跟秀茨說再見了,她不打算在這裏念書了。”校長簡直不敢相信:“你這是要做什麼?”言下之意,你不在這裏讀,能到哪裏去?確實,對於黑人的孩子來說,可念的學校是有限的。但母親依然斬釘截鐵地說:“我是說,秀茨再也不會來了!”是的,母親是明智的,因為她知道,如果繼續待在那所學校,對於秀茨的負麵影響是難以估量的,她不能坐視自己尚不能承擔風雨的孩子遭受不可預料的創傷。
對於母親的選擇,秀茨絲毫沒有反抗。從那以後,秀茨知道,母親會幫助自己找到方法克服某種困境。當然,父母對每個孩子都一視同仁。
秀茨不得不到更遠的學校讀書。母親把秀茨送到了一所寄宿學校,亞拉巴馬州艾麗斯維爾市薩默維爾高中。最初,秀茨和外祖母在一起,後來是姨媽艾迪陪伴秀茨去學校。艾迪是這所高中的老師,每天早上媽媽開車送秀茨到艾迪家,秀茨再和艾迪夫婦一起去學校。後來,母親還是決定讓秀茨寄宿,因為思量再三還是不想讓外祖母和姨媽有太多負擔。雖然秀茨並不喜歡寄宿,因為寄宿的話,一個禮拜的時間都不能回到父母身邊,但她還是盡快適應了寄宿生活,因為她明白媽媽心裏的期許。
這所寄宿學校是一所很好的學校,有很多好老師。秀茨在這裏學到了非常有效的學英語的方法、非常專業的英語基礎知識。對於英語的很多知識,老師不僅教給她“知其然”,還教給她“知其所以然”,這種思維方式不僅開闊了秀茨的視野,更使她對知識的領悟力有了進一步的提高。但也有一些懶惰的老師,總是指使學業優異的秀茨說:“你過來,教一下這組同學。”秀茨就想著去把誰教會。
後來,秀茨家伯尼、赫爾曼等4個孩子都曾到這所學校讀書。母親常常開車10多英裏,帶孩子們去搭公車。秀茨家的孩子都非常感謝媽媽的傾心付出。他們的父母很有遠見,不僅教育每一個孩子獨立自主的意識,更認識到改變孩子未來的關鍵是對孩子們教育的投入和付出。
不要為人生設限
由於學業優異、能歌善舞,秀茨成為校園裏頗受矚目的一名黑人女孩兒。
還是在讀高中的時候,有一次媽媽帶秀茨到學校去,趕上學校的花車準備沿著通往市政廳的大街遊行,花車正需要一個女孩子扮作女王,於是大家打算讓秀茨坐上花車來扮演這個角色。秀茨興高采烈地告訴了媽媽,媽媽卻很不以為然,她說:“你不要去。”秀茨有些失望地說:“您在說些什麼呀?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呀。”媽媽卻說:“這的確是一次機會,但你沒必要接受它。”於是,秀茨帶著不解,戀戀不舍地和媽媽離開了花車。當然,後來媽媽告訴了秀茨為什麼不能接受扮演花車女王的角色,因為在媽媽眼裏,這些展示行為是對黑人懷有偏見的符號,但當時秀茨並不理解。
後來回想起來,秀茨則深深地感歎,自己的母親是多麼聰明的一個女人,某些具有歧視性的活動或不恰當的行為,她不讓女兒參與,她的主見使秀茨受到了恰當的保護。秀茨的父母總是用非常善巧的方式讓人們知道(不管他們是黑人還是白人),無論你們對其他人作何想法,這些是我的孩子,你們不能讓他們有被低估的感受,你們可以去那麼想,認為黑人低人一等,但你們不能把這些想法在我們身上對號入座。
可以說,秀茨的父母為這座城市樹立起規則,於是,每個人都知道,他們不能把這種偏見應用到秀茨的家庭上。這無疑讓秀茨深受影響,她意識到自己的重要性。或許,從這個時候起,秀茨開始意識到自己的人生沒有局限,假如你相信自己行,你就能行。直到現在,秀茨都始終堅信,一個人的人生沒有那麼多局限。
秀茨的父母不僅言傳身教,教會自己的子女不要低估自己,而且通過這種方式昭示給別人。很自然地,父母所設定的處事方式被秀茨潛移默化地繼承下來,由此,也鋪就了秀茨自我成就的生活道路。
當秀茨在讀高中時,就已經開始鑄造自己的人生了。高中時,秀茨跟同學的關係很密切,她經常幫助她們,尤其在她們不理解一些課程內容時,秀茨經常在完成自己的功課後,坐下來幫助別人,有時幫助她的姊妹,有時幫助朋友。
秀茨成績優異,而且善良、熱心,朋友們經常會三三兩兩地到秀茨房間說:“我們遇到難題了,幫助解決一下吧!”於是大家就一起來做,等做完了,朋友經常是說聲“謝謝”,然後拿上正確答案就走,秀茨就在後麵追著喊她們回來:“告訴我,你們是怎麼理解的?如何去做呀?”可是,這些同學經常是一溜煙兒就沒影了。調皮的秀茨有時也會跟她們開玩笑,故意不給她們正確答案,但這對秀茨而言,並不意味著某種優越感,她隻想更有效地幫助她們。
上大學後,秀茨在幫助別人的過程中,孕育了某種奉獻的高貴力量。事實上,直到現在,每當遇到挑戰,假如秀茨知道做什麼和怎麼做,她就把幫助別人看作自己的職責,但她從未把幫助別人看成是值得炫耀的資本。
高中畢業後,秀茨和姐姐最初就讀於同一所大學,但是,讓姐姐不解的是,不知道為什麼,秀茨後來像變戲法似的離開了那所大學。原來,秀茨告訴父母,這所大學管理嚴格,專業領域主要集中在農學和經濟,而她的興趣不在於此,自己的需求在那裏得不到滿足。這就是她為什麼最終選擇塔斯基吉學院的原因,可以說,也是在母親的影響下作出了這一選擇,父母發現她還有繼續深造的潛力。
事實再一次證明,母親是正確的。雖然秀茨是在哥倫比亞大學學習並獲得了全額獎學金,在佛羅裏達大學獲得了第一個黑人博士學位,並在哈佛大學進行了帶獎學金的博士後研究,但真正令秀茨引以為豪的是塔斯基吉學院,也就是現在的塔斯基吉大學,她認為塔斯基吉大學才是她真正接受教育的地方。
大學之於秀茨的意義,正如本傑明·梅茲所言:“判斷一所大學的好壞,不僅在於它是否有出色的教師,還在於滲透於大學自身的精神和理念。”
塔斯基吉大學是美國曆史上著名的黑人教育家布克爾·華盛頓(Booker T.Washington)親手創辦的一所黑人大學,而塔斯基吉大學具有的獨特社會影響力,則要從布克爾·華盛頓的時代處境開始尋找答案。
在美國,塔斯基吉大學為美國國會唯一指定為國家古跡的校園。其前身為塔斯基吉師範暨工業技術學院(Tuskegee Normal and Industrial Institute),成立於1881年,創辦人為教育學家及曾身為奴隸的布克爾·華盛頓。布克爾·華盛頓是美國境內最具影響力的非裔美國人領袖。一開始,這所學校專門向非裔美國人教授農業及工業貿易等相關知識。
在美國南北戰爭後,美國社會麵對兩大難題。第一是療傷,怎樣從南北對立、黑人和白人的仇恨以及戰爭傷害中實現和解,讓國家恢複元氣;第二是麵對如此眾多突然獲得解放的黑奴,怎樣幫助他們融入社會生活,並且讓他們的生活質量得到提升。在這種背景下,美國的基督徒群體作出了積極而成功的回應。他們一方麵積極拓展在黑人中的福音工作,另一方麵積極幫助黑人群體接受教育,改善生活,提升文化。
基督徒宣教團體對戰後美國南方的成功回應帶來了深遠的影響,他們幫助黑人逐漸融入了社會生活,使整個民族的素質得到提升,更重要的是基督教信仰真正在黑人中間紮下了根,不是作為一套理論,而是一種生活方式和生命取向。
布克爾·華盛頓是南北戰爭後被解放的普通奴隸之一。他從小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不知道睡在床上的滋味,沒有用刀叉吃過一頓家庭式的正餐。正是基督徒宣教團體提供的機會,讓他能夠接受信仰,得到學習的機會。布克爾·華盛頓在他的自傳體小說《假如給我學習的機會》(Up From Slavery)中寫道:“每天清晨,我總會讀一章節聖經作為我一天工作的開始,這已經成為鐵打不動的規則。”
正是信仰,讓布克爾·華盛頓的心中不僅沒有仇恨,而且生發出自尊、自強的種子。正是學習,讓布克爾·華盛頓的眼界得到開闊,使其終身致力於黑人教育。
1881年7月4日,當布克爾·華盛頓作為塔斯基吉大學的創始人開啟學校大門時,隻有30位黑人教師彙聚在他身邊,湊巧的是,這一天正是美國獨立日。
布克爾·華盛頓深知,他來這裏可不是作秀,而是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他沒有浪費絲毫時間就開始實施自己的構想。一年之後,也就是1882年,他購買了100英畝被廢棄的種植園,建成了塔斯基吉大學的雛形。他期望為黑人的素質教育提供必要的基礎設施,幫助黑人真正獲得獨立。他資源有限,但他有使命感,有勇氣和願望——他以微薄的資金將他的構想付諸實施。
布克爾·華盛頓帶領師生以拓荒者的姿態,自力更生,開辟了果園,種植了莊稼,親自帶領學生們參與勞動技能課,為學校開源節流;他注重對學生們的實踐技能培訓,開設了木工、製鞋課,並有專門的作坊和車間;校園裏陸續矗立起的校舍和教師們的獨立寓所,大多是師生們自己建造的。
塔斯基吉大學的橡樹園是布克爾華盛頓的家。1899年塔斯基吉大學的學生和老師們建造了這所磚結構的房子,由建築學院的羅伯特·R.泰勒設計。
布克爾·華盛頓經曆過三次婚姻,第一任妻子芬妮·史密斯1884年去世,第二任妻子奧利維亞·大衛森1889年去世。他和第三任妻子瑪格麗特·茉莉·華盛頓還有他和前妻所生的三個孩子生活在這裏。那個時候,布克爾·華盛頓和他的學校在國際上都很知名,他一年中的大半年時間都不在家,出去演講和籌資,1915年11月4日布克爾·華盛頓先生去世,他的太太繼續住在橡樹園,直到1925年去世。
塔斯基吉大學自成立之日起,像一盞明燈向無數的美國黑人傳遞了獨立自主的信念。
布克爾·華盛頓在黑人和白人之間搭起了一座橋梁。他不斷向黑人宣講自尊自立,也不斷向白人證明黑人是有潛力為社會作出積極貢獻的。正因如此,他的故事激勵著整個黑人種族,也促進了國家和睦。他深深影響了後來的黑人領袖馬丁·路德·金,而黑人民權運動采用非暴力路線,在很大程度上也不能不歸因於布克爾·華盛頓。
布克爾·華盛頓的自傳《假如給我學習的機會》被主流報紙《今日美國》列為影響美國20世紀書選的第二名。該書是一個基督教宣教典範的曆史見證,也是一個基督徒的質樸宣言。
著名的植物學家喀威爾(George Washington Carver)應華盛頓的邀約,於1896年來到塔斯基吉,成為農業係的係主任。喀威爾在此處發明了避免土壤養分流失的農作物輪耕方式,他也在這兒發現了上百種花生及甘薯的新用途。在20世紀20年代,學校擴展教學任務,開始提供人文藝術教育。
如今,塔斯基吉大學已具備授予包括文、理、農、家政、商業、教育、工程、建築、護理和公共衛生在內的45個學士學位、21個碩士學位的資質。尤其,獸醫醫藥的博士專業在全國獨樹一幟,吸引著不同國家和種族的學生慕名而來。
塔斯基吉大學還有喬治·華盛頓·卡佛(George Washington Carver)和其他學者。塔斯基吉大學如同一個追求自由平等的樂園,向秀茨敞開了懷抱。
塔斯基吉校園的文化洗禮
1958年,在塔斯基吉大學一年一度的“新生熟悉日”,來自亞拉巴馬州尤托的瑪維琳娜·秀茨被加冕為“聯合大學基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