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溫玉要坐起身，喬天涯上前扶著人，給他墊上了枕頭。
他不看喬天涯，像是不認識他。
那長指捂著帕子，別開頭麵朝裏，又悶聲咳許久。他盯著牆麵上的光影，暗啞的說道：“薛延清在闃都扶持儲君，脅迫內閣與太後，意欲率領太學進行改革，然而我以為大周已經醫藥罔效 與其再度求全，不如破而後立。
大周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出身草莽的雷常鳴都動了自立為王的心思。待到闃都的改革推行，各地必然會揭竿而起，群雄分爭不可避免的，李氏帝王已經無力回天。”
姚溫玉回頭，注視著沈澤川說：“這天下人人可以坐，李氏可以，你沈蘭舟為什麼不可以？”
沈澤川豎起折扇，寒聲道：“我誌不在此。”
“你騙不了我。”姚溫玉壓著聲音低聲說：“你正在這條路上。”
“我大可以扶持別人，”沈澤川說，“天下姓李的不止一個。”
沈澤川眯眼睛說道：“你那憑什麼認為說我會答應呢？”
“六年前中傅兵敗，你失去了一切。六年後闃都再敗，你又失去了一切。等到下個六年，”姚溫玉垂眼疏離，“你還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給別人控製嗎？你根本不是做直臣的料子，受製於人已然成為了你的畢生恥辱。”
屋內氣氛異變，沈澤川指尖捏著折扇，雖然安靜，卻像是下一刻就會痛下殺手。
沈澤川突然開口說：“先生肯投身於我帳下，日後大小事宜，皆可商量。“喬天涯，奉茶。”
姚溫玉接了茶，但沒有立即喝。他的手腕還是與茶盞一色，卻瘦得可憐。（因為吃了假清丹┐(´-｀)┌，）自嘲到：“不必叫我先生，我在闃都敗給了薛修卓，被他打斷了兩條腿，險些失去生命你不是問我為什麼到這兒來麼？”
姚溫玉安靜半晌。
“我要和薛修卓下完這盤棋，輸贏不定，生死不論。”
翌日清晨，沈澤川就起身來了。庭院裏微涼，他罩著－件白寬袍，臨案看了看姚溫玉的藥方。
“這身體是用了毒喂壞的，”喬天涯扶著茶壺，給沈澤川沏了杯糙茶，”他能保住性命屬實不易。”
004在上麵聽著喬天涯的話，心裏暗想：“那可不，宿主上輩子可慘了。”又看著喬天涯加了一句：“你也挺慘的，但是我記得你好像你的反應和上輩子的反應不太一樣啊？真奇怪，你不該這麼淡的反應。”
沈澤川端著茶，說：“按照薛修卓的行事作風，下的肯定會殺手。”他眉間皺了片刻，“……腿治不好了嗎？”
喬天涯磕著了茶壺，他拔上蓋，說：“還好，還能救回來。”
沈澤川茶也吃不下了，他把茶盞放回原位桌麵，道：“那身體呢？他如今留在宅子裏，什麼藥都不必吝嗇，大夫說什麼就給什麼。另外再挑幾個心細的人過去照顧，不可怠慢。”
喬天涯語氣有些像鬆了一口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