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莊連來再去沒幾個時辰回不來,周震南實在是合不上眼,而且大有神清氣爽之勢。他在書房坐了片刻,腦中突然閃現出沈拾柒那張與他有著三四分相似的臉來,若抓住了小蝶,那麼沈拾柒必定再也無法走出那間牢房。鬼使神差地,他讓人備車直接去了封溪縣衙的大牢,見到了幾乎奄奄一息的沈拾柒。
他命人打開牢門,穿著單薄秋衣的兩個少女正蜷縮著抱在一起,陸青兒的目光已經有些渙散,沈拾柒相對還算好些,見是周震南進來她卻微微閉上眼睛。
周震南命人取了一床棉被來,蓋在二人的身上。他坐在獄卒抬過來的椅子上,坐在二人麵前。
“你身上流著我的血,卻對我下這麼狠的手,一直想著讓我家破人亡是吧?”周震南自嘲似的笑了笑,看向沈拾柒已經黯淡無光的眼睛。
沈拾柒艱難地睜開眼,她笑了。正因為這一笑讓她那幹枯的嘴唇瞬間便裂開了一條口子,立即就有血滲出,在她蒼白的嘴角留下可怕的印記。她似乎沒有注意到這些,隻是用極虛弱的聲音回應著周震南:“是!”
聲音很小卻十分堅定,周震南心頭一緊。他無力地笑笑道:“你小小年紀心思竟這般歹毒,嫁禍父親,殘害妹妹。我與你母親的事已經過去了,畢竟也無法挽回,而你卻將這些事化做仇恨,回頭想一想,做了這些事你覺得真的有意義嗎?”
沈拾柒低下頭靜默了一會兒,再抬眼看向周震南的眼中彌漫了血絲,雙眼通紅。被這一雙帶著殺意的眼睛看著,周震南甚至向身後看了看,確定牢房外站著心腹小廝這才放下心來。耳邊卻傳來沈拾柒低沉暗啞卻字字清晰的幾句話:“母親是被畜生害了,從我記事起圓慧大師便給我講過這些,在佛門淨地如何能培養出仇恨來?我沈拾柒自幼時起便隻有沈瘸子一個義父!而你這個害了我母親的畜生多年以後,卻是為了仕途能夠平步青雲讓我嫁給一個傻子,如若你不想巴結巡撫大人,能想著到雞鳴巷去認我?是你,將刀子紮在我的心裏,讓你我之間本沒有的仇恨瞬間被放大到極限!”
被親生女兒罵成畜生,周震南臉已變成鐵青。他站起身一個箭步衝上前,伸出手便掐住了沈拾柒的脖子。沈拾柒饑寒交迫多日,現在已經一腳邁進鬼門關了,哪有力氣能撐得住一個壯年男子有力的大手呢。
她臉色由紅變為青色,喉頭發出“吼吼”的聲音,眼睛已經渙散。因有一床棉被剛剛有些意識的陸青兒見狀,便伸出手想拉開周震南的手,周震南毫不手軟,伸腳一腳踹在陸青兒的心口上,陸青兒一口鮮血噴出,倒地不醒。
門外的貼身小廝頭腦是清醒的,急忙跑進來道:“老爺萬萬不可,人證馬上就要找到了,萬萬不可這個時候弄出人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