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也知道蔣以略這話是什麼意思了。
聽到她這個決定,幾乎所有人都先是嚇了一跳,愣了2秒後再“撲”地跳過來一個勁地搖她的頭,然後叨叨絮絮地說“這娃敢情瘋了瘋了瘋了瘋了……”梁辰語倒是一點反應也沒有,沉默地遠遠站著,灰色的眼睛給人深邃得摸不到底的恐懼。
然後,當天晚上,以略來找她了。
瑛漣在那次的CosplayParty上就一臉冷汗說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樣的話,而現在在朦朧月色下、摘下眼鏡的暗藍黑色的人身上那種看似還有點柔弱的氣質下帶有的堅毅和狡猾一點也不輸給梁辰語那個可惡的灰狐狸,那壞樣跟那死鬼簡直是像極了,隻是少了他獨有的華麗犀利、多了分迷霧一樣的淡然。
“我倒不是不讚成您的決定,畢竟您現在也是基本健康了,去普羅望斯這樣的地方透透氣對你的身體是沒壞處的。”他微微側過頭,藍黑的眼睛在夜色下顯得分外漂亮,但是漂亮得不溫暖,讓瑛漣忍不住緊張地略略皺起眉頭,“但是我怕是你突然走開,目的性有點讓人擔憂。”
好吧好吧!瑛漣承認!自己那麼三天兩頭地玩失蹤,是人一聽到到現在有說什麼想到獨自一個人到外國去轉悠都會緊張起來,暗想:哇塞!這三八還沒玩夠啊!?還想嚇死多少地球人啊她!但是她現在確實不是為出逃才要去法國那個熏衣草之鄉的,她是覺得自己是在有些事情需要跳出現在所留戀的怪圈子、去冷靜多方麵地思考。
蘇瑛漣應該算是個天生比較謹慎的人,實在不行,在天天繃著神經想怎麼怎麼打開某某密碼門、怎麼怎麼從密封的暗室裏逃出去的長期工作磨練下,那謹慎全麵的特質也應該被磨練出來的才對。所以她思考問題似乎就特別沒有現在80後的特色: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無微不至,一個生理心理都正常的地球活人能想到的所有方麵她都想到、不能想到的方麵也無一被她漏掉的思考。她覺得,世界上任何一樣東西的組成都是需要很多條件才能完備的,就像魔方。魔方有4大麵36小方,所有的圖案隻要有一個小方顏色不配攏,那這個魔方也就不能真正意義上地完成了。很多也包括愛情這樣的事情,也應該是這樣的吧?
[兩個人都互相喜歡]和[兩個人很適合]是兩件不一樣的東西。記得以前看過的《小婦人》裏麵那個堅毅聰明的喬也是用類似的句子來解釋自己不能接受勞倫斯的一片赤誠的原因的。當時看到小說這裏的時候,瑛漣和美美還都以為這是小說作者為情節的特別編做和略帶矯情的手法,直到現在,坐在法國熏衣草田間小路的巴士上的瑛漣才豁然知道那名女作家的看法是多麼得睿智。
後來,安靜的沉默後,瑛漣是那麼回答在朦朧月色下問自己這個問題的以略的:
“凡事我都覺得需要去謹慎地思考,因為人生太短,人禁不起走錯太多步。我想去那裏是為了好好想想近些發生的事情和我的未來,回來、還是留在那裏,這都是我自己思索的結果或者是過程。你讓大家都不要擔心什麼。”
瑛漣是真的不想再出什麼岔子了。她知道這樣對辰語而言多少是有點不公平,但是對於以後大家再因為各種不適應的問題互相傷害比起來,這樣給彼此時間獨自出走再靜靜思索路途方向可能更加公正些。
以略眯起藍眼睛用觀察的神色看了看坐在自己麵前的人,輕輕歎了口氣。梁辰語,你有我這樣的哥們真是你上輩子積來的福氣,你明知道我最搞不定女人,還硬拖我來……他還記起這個聖誕夜,梁辰語一通電話把他硬生生從床上拖起來,還要他帶上他那破風琴,甚至還叫上莫佑這個會口琴的混蛋半夜奔到他這來。當時他倆還滿緊張的,以為小語他這裏急用什麼音樂,一聽讓他一個大醫師千裏迢迢跑來是來給那個誰拉那個什麼D大調卡農做什麼禮物他以略就當場絕倒在地上。這小子,敢情是瘋掉了!!
然後,以略伸手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信封交給瑛漣,裏麵是三張沒寫上限的支票和五張信用卡,足足把瑛漣嚇了一跳,“這……”
“這是辰語要我交給你的。”他很簡單地讓她放心,“我想,你剛才對我說的他都知道,然而這就是他的態度。”
給蘇瑛漣足夠的一輩子去好好考慮的權利的態度。
……
——那個守財奴!!她一看就知道這人不安好心。
他知道我對錢——無論是誰的都本能地不敢花,所以他就索性給我幾張看不見數目的信用卡和不寫上限的支票堵著不讓我用,賣個麵子是吧!!好啊好啊!!你這無賴!什麼麵目啊!!?欠扁啊!告訴你,姐姐我在法國的同仁不要太多哦!看我回來的時候不頂門大炮回來收拾你!到時候,再用你那可惡的眼珠子用狐狸一樣的眼神瞪著我試試!!
於是,她就上了飛機來到巴黎,然後再坐上漂亮的裏昂火車來到了和中國遠隔萬裏的法蘭西土地的Provence。一直到後來她才知道,來到異國他鄉鬧騰都來不及呢!哪還有什麼空閑時間再來思考什麼人生哲理啊!!
說到機場,她還真的是覺得好笑呢。一到這裏,她就忍不住想到在米蘭機場發生的相遇。回過頭來想想呀,人生就是那麼奇妙和巧合呢!如果她當天沒到米蘭機場、而是去羅馬機場的話,那她就肯定不會坐上那班航空;如果她沒坐錯的去波士頓的飛機的話,也根本不會噴飲料;那如果自己座位號再變一點點或者是下一秒、早一秒噴的話,也不一定會濺得倒黴得沒坐上私人飛機和商務倉的梁辰語的衣服,到時候自己也不會有在Easy招聘會上的偶遇後糾纏不清的合約糾紛問題,更不可能認識世玲、丁din這樣的長輩再不幸地和那些人間怪胎住在一塊,然後不得不忍受那個無恥之徒的百般折磨和欺詐,甚至在後麵的日子裏……OK!蘇瑛漣是喜歡梁辰語,但是以前他那麼無恥地對待自己的血淚史她可絲毫沒要一筆勾銷掉的意思!那可惡的吝嗇鬼,看他都沒怎麼知道什麼是被人間牛皮糖糾擾一輩子的困難,不讓他這種自以為是的家夥替天行道地嚐嚐的話就太沒有瑛漣那慷慨、自我犧牲、大義滅親的英雄精神的體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