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慎獨
存亡禍福,關鍵在於一個人自身。聖人重視自我警戒,審慎他所忽略的事。
《中庸》上說:“藏得再隱蔽的東西,沒有不被發現的;不論怎樣細微的東西,沒有不顯露出來的。所以君子在獨處時要特別謹慎。”
諺語說:“真誠才不會招致垢病;用心才不會有恥辱。”如果不真誠不用心,而能夠保全自己和國家,實在也是一件難事。
《詩經》上說:“小心謹慎,好比走近深淵,好比踩在薄冰上麵。”就是這種說法。
天之道
以前成王封周公,周公辭謝,於是就把周公的兒子伯禽封到魯國去。辭行的時候,周公告誡他的兒子說:去吧!你千萬不要依仗魯國就對士人驕傲。我,是文王的兒子,武王的弟弟,成王的叔父;又輔佐天子,我對天下人來說,地位已夠崇高了。可是我曾經為了接待來見我的人,洗一次頭而三次握發,吃一頓飯而三次把口中的食物吐出。這樣的小心緊張,還恐怕失去天下的士人。我聽說:品德好而又能持守恭敬的,一定獲得榮耀;土地廣大富庶,而又能持守節儉的,一定獲得安定;名位很高,而又對人持守謙卑的,將更加顯貴;人口很多,兵力強大,而還能持守幾分警惕的,一定能打勝仗;有聰明,有才幹,還處處持守幾分愚笨的,一定能獲得更多的益處;多聽多記,還持守幾分淺薄的樣子,他的知識一定更廣博。以上所說的‘六守’,都是謙虛的表現。
“一個人身為天子,據有天下的一切,如不謙虛,他自己將比天下先滅亡,桀、紂就是例子,能不謹慎嗎?所以《易經》上說:有一個大道理,從大的方麵,可以守住天下,其次也可能守住國家,最小也可以守住他自己,這就是謙虛啊。‘天道對於太圓滿的,要毀損一些;而對謙遜一點的,卻給予幫助;地道把太圓滿的山川形勢,也要讓它謙遜一些,讓高的低一點,低的高一點;鬼神對太圓滿的降給災害,對謙遜的降給福祉;人類對驕傲自滿的,都厭惡他;對謙虛自持的,都喜歡他。’所以衣服做成了就缺衣襟;宮殿建成了就缺方角;屋建成了還需加上紋彩;故意表示不成,是天道要這樣的啊!《易經》上說:‘能夠謙虛,萬事皆通,隻有君子能保持長久。’《詩經》上說:‘商湯降生並不遲,由於聖明恭慎,他的美德才一天天在升起。’要以此來警戒自己,千萬不要依仗魯國向士人驕傲啊!”
盈與虛
孔子讀《易》讀到損益的時候就歎息一聲。子夏離開座位問孔子:“老師為什麼要歎息?”
孔子答道:“天下有很多事情,能自己知道抑損的人,才能長進;自滿的人,便會有缺憾了,我因此才歎息。”
子夏說:“那麼這樣說來,求學也不可求得進步嗎?”
孔子說:“並不是如此。上天的道理,成功了的不會長久。一個求學的人能虛心接納,所以叫做得。如果一個人不知道持滿之道,那麼他就聽不到天下的善言了。以前堯登上天子大位,尚且還持身嚴謹,謙虛待下,所以過了百年,他的風節仍然很盛,到今天更使之彰明。昆吾自己說自己好,認為他的極高之位不會衰竭,所以在當時就遭到失敗,到今天聲名更壞,這不就是損益的表現嗎?所以我說謙虛是盡自己的一切來做好自己的工作。由於光明而動,所以才能豐盛廣大,如果真正的廣大了,那又要開始虧損,我要以此為戒。但如有人不以此為戒,常存自滿之心,那麼天下的好話就不能進他的耳中了。太陽過了中天就要偏西,月亮圓了就要開始虧缺,天地之間的盈虛,跟隨時間在消長;所以聖人不敢自居無所不知。登上車子也要按著禮的規定,碰到三個人就該下車致敬,碰到兩個人就靠著車前橫木行禮。這就是調和它的盈虧,所以才能長久。”
子夏說:“好極啦!我要一生都記得它。”
損與益
孔子到周廟裏去參觀,看到有件傾斜不易放平的容器,就問看廟的人:“這是什麼器物?”
答道:“大概是君王放在座位右邊的一種器具。”
孔子說:“聽說右坐之器,裝滿了就要倒下來;空了就要歪斜,恰到好處就能端正,有這種事情嗎?”
答道:“是的。”
孔子叫子路去拿水來試試看,果然是滿了就倒下來;恰到好處就端正,空了就歪斜,孔子歎息地說:“唉!哪有滿了而不倒下來的呢!”
子路說:“請問保持盈滿有方法嗎?”
孔子說:“保持盈滿的方法,就是把它倒掉一點。”
子路又問:“減損一點也有方法嗎?”
孔子說:“高的叫它低一點,滿了就叫它空一點,富有了叫他節儉一點,尊貴了叫他卑下一點,太聰明了叫他笨一點,太勇敢了叫他怯懦一點,善辯的叫他口齒笨拙一點,太博大了叫他淺薄一點,太明察了叫他昏暗一點。這就是說減損一點,不讓他太滿,隻有品德最好的人才能做到這些。”
《易經》上說:“不自抑損一些而是貪得無厭,那麼以後必定要遭受損失;能夠終身抑損一點並堅持到底,最後便有益了!”
柔與剛
常生病,老子去慰問,說:“老師的病很厲害,有沒有話要交待我們這些學生?”
常說:“你縱然不問,我也要告訴你。”常接著說:“經過自己的故鄉要下車,你知道嗎?”
老子說:“經過自己的故鄉要下車,難道不就是說不要忘舊嗎?”
常說:“唉,正是。”
常說:“看到喬木就迎上前去,你知道嗎?”
老子說:“看到喬木就迎上前去,不就是說要尊敬老人嗎?”常說:“唉,正是。”
常張開他的嘴巴給老子看:“我的舌頭還在嗎?”老子說:“還在。”
常又問:“我的牙齒還在嗎?”老子說:“沒有了。”
常說:“你知道原因嗎?”
老子說:“舌頭還存在,難道不就是因為它柔軟的緣故嗎?牙齒沒有了,難道不就是因為它太堅硬的緣故嗎?”
常說:“唉,正是。天下的事理都在這裏,我已沒有其他的話要告訴你了!”
強與弱
韓平子問叔向:“剛強的和柔弱的,哪一個比較堅固?”
答道:“我年紀已經八十歲了,牙齒一再的掉落,而舌頭還存在。老子曾經說:‘天下最柔弱的,能夠進入到天下最堅固之境。’又說:‘一個人活著的時候是很柔弱的,死了就變得很僵硬;萬物草木當它活著的時候也是很柔弱,死了的時候就變得很幹燥堅硬。從這裏就可看出,活著的人是柔弱的,死了的人就變成剛強了。’活著的人身體壞了一塊很容易複原,而死了的人身體壞了一塊就更加壞了;從這我就知道柔弱比剛強來得堅固。”
平子說:“你的話真對啊!然而你要朝哪個方向去走呢?”
叔向說:“我也是很柔弱的,何必要剛強?”
平子說:“柔弱未免脆弱了一點吧?”
叔向說:“柔弱的東西幾股扭在一起而不斷,邊角都不缺,怎能算是脆弱呢?天意的安排是微弱的勝利,所以兩軍相遇,柔弱的一方獲利;兩仇敵互相爭利,而柔弱的一方獲得。《易經》上說:‘天道對於太圓滿的,要毀壞一些,而對謙遜一點的,卻給予幫助;地道把太圓滿的山川形勝,也要讓它謙遜一些,讓高的低一點,低的高一點;鬼神對太圓滿的降給災害,對謙遜的降給福祉;人類對驕傲自滿的,都厭惡他;對謙虛自持的,都喜歡他。’隻要能抱著謙虛不自滿的心理,又能秉著柔弱的態度,天地鬼神都將幫助他,那麼他無論到哪裏去還能不得誌嗎?”
平子說:“是的。”
剛與和
桓公說:“金太堅硬就容易折斷,皮革太堅硬就容易裂開;人主太剛強,國家就容易被滅亡;人臣太剛強,朋友就容易斷絕。”
因為太剛強,就不和睦,不和睦就不能利用。所以四馬不和睦,它所拉的車子走不長遠;父子不和睦,他們這一世就要破落;兄弟不和睦,不能長久相處;夫妻不和睦,家庭就要破裂。
《易經》上說:“兩個人同心同德,它的力量可以把金屬割斷。”這是由於不過分剛強的緣故。
福與禍
老子說:“得到它的利益,一定也要想到它的害處;喜歡它的成功,也一定要想到它的失敗。一個人做好事,老天爺會降福給他;一個人做壞事,老天爺會降禍給他。所以說,禍中有福,福中有禍,一個君子要隨時警惕。怎樣去防備呢?對上要知天,就不會失誤機宜;對下要知地,就不會失去利益。日夜都要小心謹慎,就沒有災害了。”
禍生於怠
曾子生病了,他的兒子曾元抱他的頭部,曾華抱他的腳部。曾子說:“我沒有顏淵那樣的才華,沒有什麼遺言告誡你們。雖然沒有什麼才能,但仍要對你們說:君子要務於實際。花兒多,果實少,這是天意如此;說得多,做得少,這就是一般人的常規。飛鳥認為山是最低的,而把它的窩做到山頂上;魚鱉認為淵是最淺的,卻在泥裏穿洞;但它們還會被人抓到,靠的是誘餌。君子假如能夠不因為利益來害損自己,那麼羞辱將從哪裏來呢?做官的人,官位一到手就懈怠下來了;生病的人病稍好了,就不注意,結果在快好的時候病又來了;禍產生於懈怠;有了妻子,對父母的孝心也就差了。能明白這四點,就要有始有終。《詩經》上說:‘當初沒有不是好的,但卻很少能貫徹始終。’”
五寒
單快說:“國家有五寒,而冰凍不在內。哪五寒呢?一是不專心政事,二是女禍,三是泄露國家機密,四是不尊敬卿士而國家敗亡,五是不能治理內部而專力於外。這五樣隻要占了其中一樣,雖祭神也不會得到降福,除了會得到災禍以外,什麼福祉也不會降臨。”
自作孽,不可活
孔子說:“存亡禍福,都決定於自己的作為。縱有天災地妖,也不能傷害你。”以前殷王帝辛的時候,麻雀在城牆的角落下生出一隻鳥鴉,術士卜卦說:“凡是小動物生出較大的動物,國家一定有福,王也一定有更好的名望。”帝辛高興麻雀帶給他這份福氣,就不再去治理國家,也更橫暴到極點。外敵入侵,就滅亡了殷國,這是違背天時。詭辯說是有福,結果反而變成禍患。
殷王武丁的時候,先王的禮義仁政都沒有了,刑法也廢弛了,桑樹和稻穀生長在朝廷裏,七個月就變成一人合抱那般粗大。術士卜卦說:“桑樹和稻穀,是野生的植物;野生的植物生在朝廷裏,暗示朝廷將要滅亡啊!”武丁非常害怕,就小心謹慎地修養自己的品德,思慕先王的禮樂仁政,把滅亡的國家複興起來,把斷絕了的世代繼續下去,舉用歸隱的人士,闡明養老的辦法。三年以後,遠方的人主,經過幾層的翻譯而來朝拜的有六國之多,這是順著天時,得禍兆,反而變成福祉。
所以有災異,是上天用來警惕天子和諸侯的;噩夢呢,是用來警惕士人的。所以妖孽不能戰勝仁政,而噩夢也比不過善行。政治清明,禍患也可以變成福分。
《尚書》裏說:“上天造成的災害還可以避開;自己造成的禍害就不可逃脫了。”
不慎則亡
石仇說:“春秋時代有忽然就把國家滅亡的情況,人主不能不小心啊!妃妾太多,能使國家滅亡;公族不互相親近,能使國家滅亡;不信任大臣,能使國家滅亡;國家的爵位不用,能使國家滅亡;親近奸佞和進讒言的人,能使國家滅亡;做事不合時宜,能使國家滅亡;動用民力不知節省,能使國家滅亡;使用刑罰不能恰如其罪,能使國家滅亡;對內失去民心,能使國家滅亡;對外輕視大國,能使國家滅亡。”
得與失
福祉產生於隱隱約約之中,而禍卻生於一個人得意的時候。像齊頃公就是一個例子。
齊頃公是齊桓公的曾孫,其國家土地廣大,人民眾多,兵力強大,國家富有,又得到曾祖父的餘蔭,驕傲忌慢,沒有出去會同其他的諸侯,就出兵諸伐魯國,返回時又打敗衛國軍隊於新築,這是非常輕視小國,侮慢大國的行為。不多久,晉魯兩國來訪問,由於使者被戲弄,兩國大怒,回去以後,向友邦求助,得到衛國和曹國的幫助,四國約定在鞍和齊國大戰,大敗齊軍,俘獲了齊頃公,斬傷逢醜父。齊頃公這時才緊張起來,幸賴逢醜父騙過晉軍,才能夠奔逃回來。從此吊唁喪家,慰問病人,七年沒有喝過酒,沒有吃過肉。遠離聲色,出會結盟,禮遇諸侯。對內實行仁德,對外諸侯們都敬畏他的聲望,所以失去的領土不必強求收複而自然會收複,尊崇不需要靠武力,而自然會獲得。可以說是能受委屈,發生改變才會如此。所以說福祉產生於隱隱約約之中,而禍卻生於一個人得意的時候,這是得失的驗證啊。
成與敗
一個人主最大的成功,是在於任用賢能,蓄養道義,政治就會漸漸清明;而敗亡的原因,就在於人主得意以後懈怠下來,慢慢走上滅亡的道路,晉文公是屬於成功的例子。
晉文公在逃亡的時候,還繼續修養自己的德行,所以他才能登上人主大位。當他在位的時候,上麵沒有英明的天子,下麵沒有賢能的方伯,強大的楚國主持會盟,諸侯互相背叛,天子失去他應有的地位,跑到鄭國去居住。文公感到中國的衰微,任用咎犯、先軫、陽處父等人,愛護人民,獎賞武人,四年內部政治安定,就發兵攻衛,抓到曹伯,又敗強楚,他的聲威天下人都感到震驚。重張王法,率領諸侯去朝見天子,沒有人敢不聽,天下空前地平定了;使周天子重又得到尊崇顯貴。所以說一個人主最大的成功,在於任用賢能,蓄養道義,政治就會漸漸清明。
文公於是建立霸業。他的最高理想是希望和湯武一樣,可是他卻忽略了人民,一年之中,三次用兵,人民還沒有休息,他又去圍攻許,士兵疲憊不堪,不能服從,便解散了諸侯的軍隊獨自回去。從此他對國家大事也很懈怠,在狄泉結盟的時候,他沒有親自參加,失去信用。情誼也不周到,好像羅網沒有修補一樣,威武也不被諸侯所信服了,諸侯也不來朝見他。鄭國於是反叛,夷狄也來侵略,衛國遷到商丘。所以說:“衰滅的原因,在於得意的時候就懈怠,慢慢地走向滅亡。”
太子擊
田子方陪伴魏文侯坐著,太子擊前來晉見。在座的客人和大臣們都起立致敬,隻有田子方一人不站起來。文侯表情不高興,太子也不高興。
田子方說:“我應該為你起立嗎?不知道是否符合禮上的規定!不為你起立,我也不知我犯的是什麼罪啊!讓我為你述說一遍楚恭王的事:當他做太子的時候,將要到雲夢去,在路上遇到大夫工尹。工尹於是就逃到一戶人家,太子下車就跟著走到那家門口說:‘你這位大夫為什麼要這樣?我聽說,尊敬他的父親,不一定要尊敬他的兒子。如果尊敬他的兒子,這是非常不吉利的,你這位大夫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工尹說:‘以前我隻看見你的麵貌,從現在以後我將記住你的心意,果然是這樣,你將到哪裏去?’”
文侯說:“好。”太子擊上前述說楚恭王的話,述說了三遍,請求照著去做。
子貢行禮
子貢坐車到承去。走在路上,看見路邊有一個人頭上戴頂破帽遮住臉,攤蓋著布被,並且身上穿了件破衣,他的名字叫做丹綽。子貢就在車上問道:“由這裏到承還有多遠?”丹綽默然沒有回答。子貢又說:“人家問你而不回答,為什麼?”丹綽掀開了攤蓋在身上的布被說:“高高在上地望望人家,是故意褻瀆人家,算是仁厚的人嗎?看見熟人,而故意裝做不認識,算是聰明的人嗎?故意瞧不起人家,算是義嗎?”子貢下車說:“我不夠仁義,剛才聽過你的三句話,是否還可以再聽一遍呢?”答道:“這對你來說,已經很夠了,我不必再告訴你。”於是子貢以後遇到三個人就在車上行禮,遇到五個人就下車行禮。
官益大而心益小
孫叔敖做楚國的令尹,全國官吏和人民都來祝賀。有一位老人穿粗布衣服,戴白帽子,最後一個來,而且像是來吊唁。孫叔敖把衣帽弄整齊出去見他,對老人說:“楚王不知道我不賢能,讓我接受官吏和人民的托付。人家都來恭賀我,隻有你最後來向我吊唁,難道你另有說法嗎?”
老人說:“有,自己地位很高,而對別人顯示驕傲的人,老百姓將要離開他;地位已經很高,而卻把持大權的,人主將要厭惡他;俸祿已經很優厚,而還不知足的,將要失去他所在的位置。”孫叔敖再拜說:“恭敬地接受你的指教,願意再接受其他的指示。”
老人說:“地位已經很高,而意氣卻更要謙卑;官越大而更要小心;俸祿已經很優厚,而更謹慎地不敢隨便要人東西;你能夠謹慎地守住這三樣,就能夠把楚國治理好了。”
瓜分智氏
魏安厘王十一年,秦昭王對他的左右說:“現在韓、魏和秦國相比,哪一國最強?”答道:“不如秦國強大。”昭王說:“現在的如耳、魏齊和孟嚐、芒卯相比,哪一個賢能?”答道:“如耳、魏齊不及孟嚐、芒卯賢能。”昭王說:“憑孟嚐、芒卯的賢能,率領強大的韓國和魏國來攻打秦國,但卻對我沒有辦法!現在憑無能的如耳、魏齊率領勢力本來弱小的韓魏來攻伐秦國,很明顯地,他們將對我一點辦法也沒有!”左右大臣都說是的。
申旗伏在玉瑟上說道:“王把天下的事情判斷錯誤了。在晉國的時候,六卿當中智氏最強,滅掉範氏和中行氏,又率領韓、魏的兵來圍攻趙襄子於晉陽,挖開晉水河堤來淹沒晉陽城,水不滿三板高,智氏從水中走過,魏宣子替他駕車,韓康子作陪乘,智伯說:‘我當初不知道水也可以滅亡一個國家,現在才知道;汾水可以淹沒安邑城,絳水可以淹沒平陽城。’魏宣子捉住韓康子的手時,而康子卻踏魏宣子的腳,手肘和腳在車上相碰到,而智氏被瓜分,智氏自己死了,國家亡了,被天下人所取笑。現在秦國雖強,比不過智氏,韓魏雖微弱,尚比從前在晉陽城下要好,這正是他們用手肘和腳的時候,希望大王不要掉以輕心。”於是秦王感到有所畏懼。
官與勢
魏公子牟要到東邊去,穰侯替他送行,說:“先生你將要離開我到山東去,難道你沒有臨別指教我的話嗎?”
魏公子牟說:“如果不是你提及,我倒差一點忘了告訴你,你知道官運如果不和時勢相聯係,時運會自動來到嗎?時勢不和財富相聯係,財富就會自動來到嗎?富不和貴相聯係,貴就會自動來到嗎?貴不和驕傲相聯係,驕傲就會自動來到嗎?驕傲不和罪惡相聯係,罪惡就會自動來到嗎?罪惡不和死亡相聯係,死亡就會自動來到嗎?”
穰侯說:“好的,我誠懇地接受你高明的指教。”
高而不危
品德高尚、地位尊貴的人,對人不要驕傲;聰明有智慧的人,不要使別人難堪;天資敏捷的人,不要走在人先;個性剛強勇猛的人,不要想勝過別人。不知道的就應該問,不會的就應該去學。雖然很聰明,也要當作是質樸,然後去辨明事理;雖然很能幹,也要謙讓,然後才去做。
所以一個士人雖是很聰明,也要當自己不聰明;雖對天下有大功,也要自己保持謙讓;勇力雖不可一世,也要保持幾分畏懼;雖是天下最有錢的人,更要奉守廉潔。這就是所說的地位雖高而並無危險,滿了而不溢漫出來。
言多必失
齊桓公替大臣們準備了酒,約好中午喝酒。管仲最後才到,桓公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管仲隻喝了一半就不再喝。桓公說:“你遲到了,酒又隻喝一半,在禮節上說得過去嗎?”管仲答道:“我聽說,酒喝多了話也就跟著多了,話多就會言語犯錯。言語有過錯,自己將遭到舍棄;我想與其自己遭到舍棄,就不如舍棄酒。”桓公笑著說:“仲父請就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