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貞人傳奇(2 / 2)

他們誤導商王說,最大的威脅並不在西北,而是位於東部的夷人,他們才是商王朝的最大威脅,而周不過是疥癬小疾,不足為慮,周部落自動撤退就是明證,商王對貞人的話信以為真,決定傾舉國之力討伐東夷這一巨大隱患。東夷是東部的古老族群,部眾悍勇,很難對付,商王朝慢慢沉入戰爭的泥潭,元氣大傷。最重要的是精銳之師常年遠征在外,商王朝內部的兵力已經十分微薄,於是探聽這一情況的周部落發起了進攻。

商王雖然也做了些準備,但卻杯水車薪無濟於事,周軍一路勢如破竹打到了商都的近郊——牧野,商王孤注一擲,召集奴隸進行抵抗,以圖拖延時間,調回遠征軍。奴隸本來過的就是豬狗不如的日子,商王對他們毫無恩德可言,此時卻要他們去為商五拚命,如果可想而知,奴隸臨陣倒戈,泱泱大商就這樣亡國了。紂王的最後表現證明他是一個有骨氣的人,他引火**了。

商國雖滅,但實力尚存,這也是後來周王仍然以商王之子武庚掌管商民的原因。直到周朝定鼎十年之後,商人的勢力仍然十分強大,周公主政時爆發了著名的“三監之亂”,商紂之子武庚勾結周王室貴族管叔蔡叔等人發動叛亂,意圖複國,雖最終失敗,但周王朝以舉國之力鎮壓仍用了三年時間,有此可見商人的實力。

貞人也為他們的不忠付出了代價,皇室貢奉是不可能了,並且還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迫害和打擊,中原雖大卻已經沒有他們生存的土壤了。當他們和一些王室貴族逃難到了鬼方時,竟然受到了熱烈的歡迎。那裏的人稱呼他們為庫羅來那,意為從中原來的尊貴客人。邊遠地區的野蠻人對富庶的中原王族還是很敬畏的,於是他們並沒有用太大的力氣就征服了這裏,在這片土地上建立了一個新的國家。

也就在這個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本來一直和貞人聯係緊密的神人,突然聯係不上了,無論進行多麼隆重的祭祀,神人也是不發一語,或者是作的指示模棱兩可,怎麼解釋都說的通,貞人們懷疑神是不是已經拋棄了我們。但生活總要維持下去,貞人們經過艱苦的探索,從新找到了一套新的運算法則,從此不用事事再占問上天,或者是說從上天那裏得到真正的指點,他們要用自己的方法來代天授言。

他們認為任何事物的發展能及消亡都是有規律,有脈絡可尋的,運行軌跡是清晰明確的,可是人卻被種種私欲蒙蔽了雙眼,從而對明明白白的結果視而不見,從而走上迷途,成為平凡的芸芸眾生。比如莊稼本有其自身的生長規律,人隻要按時給它澆水施肥,自然而然就可以得到收獲的喜悅。可偏偏有人嫌這樣太慢,親自動手支拔苗助長,這就違反了天道,顆粒無收就是上天對他的懲罰。

因此對於一個貞人而言,無情是通曉一切的前提,否則也和凡人一樣喜怒哀樂,自己都難以解脫,更談不上指點迷津,預知禍福了。老貞人此時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全作錯了。好比一鍋即將燒開的水,不斷燃燒的木柴是它的內因,最終沸騰的水隻是它的表象而已。你即使知道鍋中之水最終沸騰的結局,但卻不去釜底抽薪的話,你作再大的努力又有什麼用呢?

情同此理,樓蘭的滅亡是它實力地位的必然結局,好比山上滾落的石頭,你不再滾動前阻止,卻試圖在中途把它截住,結果隻能是被碾成粉末。要想擺脫被人宰割的命運,隻能內革弊政,富國強兵,成為一個和漢匈一樣的大國,才是真正的救世之法。反觀自己,自以為事事通曉,未卜先知,其實所耍弄的不過是一些雕蟲小道,自作聰明隻能是自取其辱。老貞人在大徹大悟之後,痛定思痛,終於為樓蘭國製定出了一條現實的國策,那就是全麵靠向大漢,依附強者生存是弱者生存的必然選擇。

老貞人追古溯今,認為漢強匈弱的政治格局恐怕以後幾百年都不會改變,再說漢代表了文明和富裕,匈奴卻隻有愚昧和野蠻,樓蘭終舊和匈奴不是一路人,分道揚鑣是必然的結局,又何必朝秦暮楚遭人嗤笑呢。實踐證明,老貞人終於為樓蘭找到了正確的發展道路,此後兩三百年間,依靠和大漢結成的緊密同盟關係,在大漢的全力援助下,樓蘭這顆塵掩已久的明珠又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可是事情總難盡如人意,國與國之間的縱橫捭闔尚還可以控製,老天的脾氣卻難以捉摸,就在一切都看起來都順風順水的時候,水源的問題又冒了出來。原來如江河一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河水突然稀少起來,而且河水越來越少,快到了斷流的地步。老貞人想盡了一切能想到辦法,向上流支勘探水源,興修水渠,縱深打井,可一切的努力都無濟於事。這對樓蘭的打擊是致命的,在怪人到來之前,原來商人密集的絲綢古道因為缺少水源,商人們都已改走天山北道,這裏大部分已經成為廢墟,勤勞的國民紛紛逃亡,而外麵兵荒馬亂,大漢王朝也已岌岌可危自身難保,各種勢力紛紛登場,已呈山雨欲來的亂世景象,古老的樓蘭又一次走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