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等眼睛適應黑暗後,我看到他的嘴唇裂開,在流血。他的臉上有爪痕,甚至延伸到眼睛。當公爵夫人選擇他跳舞時,他看起來像個得意的小夥子。他現在看起來多麼不同,鎖在陰暗潮濕的牢房裏,剛剛挨過審問活下來。
但是盡管處境如此,蘭德爾子爵仍然設法微笑。他為何在笑?我想知道。“人們有談論那個女人對公爵夫人做的事了嗎?我盡我所能大聲嚷嚷。人們需要聽到這事。”
他的話讓我吃驚,但我保持沉默。
“現在想想,我行為很愚蠢。我不該直接去找那個女人。我應該先分享我了解的信息。當我意識到她正在逃脫責任時,我簡直忍不住......”蘭德爾子爵突然失去力氣,倚靠在牆上。但他仍在微笑。
這解釋了為何即使被艾爾基公爵拖走,他還是對拉斯塔大喊大叫。我遲疑了一下,然後告訴他實情。“恐怕您的故事已經被更大的新聞掩蓋了。”
他震驚得往回縮。本來就大的眼睛瞪得溜圓。“掩蓋?但公爵夫人怎麼辦?他們怎能掩蓋這種事?!”
“拉斯塔懷孕了。”我說。
“不......”他扯自己的頭發。“這不可能是真的。懷孕?她懷孕了?不,我不能相信......”難怪他還在微笑。他還沒聽說這個新聞。當然,索維舒也沒告訴他。
“子爵,您將在沒有審判的情況下處死。”我說。
他呻吟著癱倒,喃喃自語著我聽不清的話。然後他咬緊嘴唇,把臉埋進雙手。
我蹲下身子,和他平視。但他非常痛苦,甚至沒有注意到。
“看著我。”我說。
這次他確實轉過來了,但眼神完全空洞。他看起來隻意識到一半的現實。
我敲了敲鐵欄杆。“蘭德爾子爵,如果我認為您就要死了,我不會告訴您這一切。”
終於,他似乎恢複了一些意識,雖然不是完全。
“您明白我在說什麼嗎?”我問。
“有辦法救我?”他的嘴唇顫抖。
“有的。”
“但怎麼......?”然後他的臉上浮現絕望,因為他自己找到了答案。“您是考慮給我帝國特赦嗎?但皇後,我聽說您隻能特赦三次。”
“差不多吧。”我說。
“陛下,如果皇帝指控我試圖殺死皇室成員......您的特赦不適用於對皇室犯下的暴力犯罪。”
“這是我要操心的事。”我回答。
他瞪大了眼睛。
“我需要您詳細告訴我發生的事。”
“我已經告訴過陛下,但毫無作用。”他搖搖頭,“不管出現什麼證據,他都一心一意要懲罰我。在他眼裏,唯一重要的人是那個女人。不是公爵夫人。”
我再次敲了敲牢房欄杆。“隻管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他深吸一口氣。“我在追查關於公爵夫人的虛假謠言。最後追到了一切開始的地方——馬裏烏斯勳爵自盡的聖殿所在村莊。”
那真是一段旅程。他確實下了功夫。
“當然,關於公爵夫人和馬裏烏斯勳爵的傳聞遍布整個村莊。我拜訪了所有議論他們的村民,直到找到最早傳播謠言的人。”他的臉扭曲成一個咬牙切齒的表情。“但當我和他們談話時,所有人都說同樣的話。就像他們都在念同一份台詞。感覺不太對勁。真相在傳遞過程中會被扭曲。但每個人所說的完全一樣。而且還是發生在很久以前的事。”
“你接下來做了什麼?”
他依靠在牢房的欄杆上。“我單獨問每個人設計好的問題。和我預料的一樣,一旦他們沒有台詞可依賴,回答就各不相同。”
所以這些人確實受人雇傭來散布謠言。
“但即便這樣,我也無法找出是誰發起的。我甚至沒想到那個女人會是始作俑者。”平時文靜的子爵突然變得更有活力,目光凶猛。“我給他們看貴族的畫像,最近曾來過這個地區的。然後讓村民指認付錢讓他們這樣做的人。”
拉斯塔不會出現在這些畫像中,因為她整段時間都在皇宮。
“是洛特斯伯爵。”蘭德爾子爵咬牙切齒地說。他似乎對自己的話很痛苦。“但是那個女人讓他這麼做的。”
“你為何認為是拉斯塔?”我靠近了些。
“在洛特斯伯爵與那個女人來往之前,其他貴族不接納他。但多虧與她的關係,他變得更出名了。現在他揮金如土,盡管他很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