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山坐落在杭城東南約十裏處，臨著海邊，緊勒著柳江的入海口。山腰的炮台上，幾十門千斤巨炮虎視眈眈，每日裏從柳江口出入杭城的數千艘船舶全在它們眼皮底下。程湘三人此刻就站在這些大家夥邊上，手掌感受著鋼鐵的冰涼。
今天早晨，幫裏分得的利潤裏提出五兩銀子後，程湘就帶著二寶，雇了輛馬車，直奔這歸山。歸山不高，山勢平緩，方圓卻頗廣，到處都是趁著秋風送爽的時節外出遊玩的人。三人一到山腰就被那些巨炮吸引，看著有許多兵士，想必是軍事禁區，不能近觀，略感失望；不料走近一看，‘入內觀賞10文/人’，一塊木牌立在石牆門口，頗為陳舊。進的門去，竟然還有不少軍士專營的小吃攤，油膩的佩刀上正插著幾個雞翅膀，在炭火上烤得哧哧冒油；有遊客遞上三文錢，便接過去一個吃將起來。這些軍士如此‘親民’的形象，倒也讓程湘大開眼界。
這炮台轉來轉去看了一會就沒了新鮮感，“走吧，沒什麼可看的了這裏。”程湘對依然摸著大炮敲敲打打的二寶喊道。小寶從炮筒上跳下，“也是，咱們還是快去山頂吧，今天天氣怎麼好，望海石上定能看得更遠。”三人一路走走停停。山中平緩之地甚多，樹影婆娑之下，多有三五成群，呼朋喚友之輩休憩其間；富貴之人更是有仆從伴當隨身背負的酒食布褥等物，在歌妓叮咚之聲中，恣意開懷。樂聲甚是單調，程湘伸手一摸卻摸了個空，想起手機今天早上被自己放在房頂充電呢。終於到了山頂，放眼望去，一塊突兀的巨石平整異常，怕是有十數丈方圓，三麵都是千仞絕壁，隻這一麵有三、四尺寬的小道過去。原來這就是歸山望海石，果然險峻非常。程湘搖了搖頭，不太想過去。“娘，快快快，馬上就能看見哥哥的海船了。又有新衣裳穿了。”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上了望海石，不時回頭催促著一對四十來歲的夫婦。看三人布衣布裙，不似富裕之家，那兒子多半是在船隊裏當船工吧。
程湘有些氣餒，這麼小的小女孩都不怕，狠了狠心，走了過去。大寶、小寶已經在上麵繞了一圈了，看到程湘這才過來，跑過來指著天際的點點帆影興奮地道：“程姐姐你看，今天天氣真好，竟能看到怎麼遠。”
望海石上人並不多，隻一二十人，想必是因為危險的緣故。看到四周有四尺高石欄鐵鏈圍住，程湘稍稍放下心，順著大寶的手指向遠方看去。碧空萬裏無雲，天際之處，果然黑影點點，依稀便是帆船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