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燕翔天大吃一驚，霍然站了起來。藤伯常也搶身到他身前，手握劍柄，將佩劍半拔，道：“殿下小心。”如臨大敵一般。
可是過了片刻，仍不見刁一虎有任何動作，燕翔天終於道：“老刁，你全部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刁一虎又咳嗽幾聲，苦笑道：“趙國吞並邊境，意欲北上。這個時候，殿下不在南方軍中，而來北平。我老刁又不是傻子，難道還不明白是為了什麼？”
“把劍收起來。”燕翔天示意藤伯常退下，又走到刁一虎麵前，歎道：“你既然知道，那就說說究竟是什麼讓那個義薄雲天，作戰勇猛的老刁，變得如此貪財忘義，背叛大燕的？難道武威將軍的俸祿，還不夠你養活那幾個小妾麼？”
“不夠，遠遠不夠。”刁一虎苦笑著搖了搖頭。
“混帳話。”藤伯常終於忍不住，道：“老刁，我們也是多年的兄弟。雖然你妻兒比我老藤多些，但俸祿也足夠養活他們。你已經是堂堂的武威將軍將軍，北平行軍大總管，在我大燕國內，能有幾人可以與你相比？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非要貪圖齊人的財物。錢財乃身外之物，黃金、白銀就算堆積如山，又能有什麼用處？你年紀比我還大，這些道理難道還不明白。怎麼會這麼糊塗啊？”
“藤老弟，你錯啦。”刁一虎嗬嗬笑道：“黃金、白銀還是有用的。”
“放屁……”藤伯常還要再罵，刁一虎卻繼續道：“你可看到過一個小孩餓死在街邊，卻被另外的一群小孩升火把他的屍體煮了吃？你可見到過，一個年輕的母親，割了自己的手腕，用鮮血喂養嗷嗷待哺的嬰兒，最後母子兩人都還是被餓死。你可見到過……”
“夠了。”燕翔天突然一聲大喝，打斷刁一虎的話，道：“老刁，你別說了，我明白了。”
“殿下，你不明白。”刁一虎看了一眼藤伯常，道：“藤老弟一樣不明白。殿下，老刁我的時間不多了，你就讓我把話說完吧。不錯，升任威武將軍這五年來，我確實收下齊國不少金銀財物。”說著便向榻旁指了指，道：“賬簿在這裏，具體有多少，我也記不清了。但總共大概不下十萬兩白銀。”
藤伯常猛然上前，將賬簿搶到手中，又擔心刁一虎使詐，便先打開看了看。果然見上麵全是記著刁一虎收受的賄賂，一筆筆都記的十分詳盡，包括時間、地點以及數額。“殿下，是真的。”藤伯常又怒對刁一虎道：“證據確鑿，老刁，你還有什麼話說。”
“聽他說完。”燕翔天的一聲大喝，倒讓藤伯常怔了怔，然後才有些委屈地道：“是。”
“殿下還記得五年前那一戰就好。”刁一虎緩緩道：“那一戰，我麾下五百弟兄，沒有一個活下來。殿下，他們可都是我從家鄉帶出來的子弟啊。全死了，一戰就全死了。他們中有的有白發蒼蒼的父母，需要贍養；有的有還在繈褓中的孩子，需要養大。我剛才說的那些，都是親眼看到的。對他們來說，沒有了兒子，沒有了夫君，沒有了父親，就根本不可能活下去。殿下，你說，老刁我看到那對母子的屍體時，心裏該怎麼想，會怎麼想？”說到這裏刁一虎的已經是淚流滿麵，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道：“是我老刁對不起他們……”說著便連續不斷地打自己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