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藤伯常卻吼道:“不能這樣對老刁,太不公平了。老刁若是論罪而死,死後他的佩劍,是不能進入劍堂的……”
“藤老弟。”刁一虎嗬嗬一笑,道:“死都死了,我老刁還會在乎那些麼?隻要逢年過節,你和殿下能在我老刁的墓前,灑上一杯水酒,我老刁就知足啦。”
“那你的孩子呢?”藤伯常反問道:“你犯的可是賣國通敵大罪,他們難道不受株連麼?”
“啊。”刁一虎怔怔地望著燕翔天,道:“殿下,老刁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們。”
“你安心吧。”燕翔天正色道:“我燕翔天保證,你的兒女親人,絕對不會受到牽連。”
“多謝殿下。”刁一虎滿意地點了點頭,對著後麵道:“你們都出來吧。”接著便從後帳走出幾名婦人,每人手中都牽著一個小孩。隻有最後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子,沒有人牽著,直撲到刁一虎的榻前,哭道:“爹爹……”
“不許哭。”刁一虎雖然聲音嚴厲,但卻透著一股慈愛。伸手撫mo著兒子的腦袋,道:“殿下,這就是我的兒子。雖然隻有六歲,但一身蠻力,是我老刁的種。二豹,給殿下磕頭,以後你就跟著殿下,好歹也混個將軍,別給老子丟臉。”
“是,爹爹。”刁二豹遵從父命,必恭必敬地給燕翔天磕了三個響頭。
“起來。”燕翔天伸手將這孩子扶起,見這小子果然長得十分結實,雖然隻有六歲,但身形看著比八九歲的孩子還要高大。一張黑黝黝的小臉,像極了刁一虎。“老刁啊,胡霸身邊還少個劍童,讓二豹去,怎麼樣?”
“好啊。”刁一虎頓時大喜過望,胡霸是王上的獨子,也隻有六七歲。兒子若是能跟著他,同學劍術兵法,日後必是大燕高級將領。刁一虎見兒子還呆著不動,便喝道:“還不快向殿下謝恩。”
“不用啦。”燕翔天不等刁二豹跪下,便將他扶住,道:“這小子長得不錯,王兄也一定會喜歡的。”說著又看向旁邊跪著的那幾個婦人、小孩,問道:“這幾位夫人,我也會幫你照看的。”
“敖佳,你也過來。”刁一虎喊了一聲,有個四五歲的小孩,便搖搖晃晃地走到他麵前。
“敖佳?”燕翔天愣了愣,突然道:“老刁,我記得你以前的副將就姓敖。”
“殿下好記性。”刁一虎摸著敖佳的腦袋,道:“這小子就是敖烈的種。敖烈把人家閨女給耽誤了,本想打完那場仗就成親,可惜卻死在了戰場上,不過好歹留下了個種。其他的幾個兄弟運氣可不咋的,全是女娃娃。”
“她們都是……”燕翔天這才明白,刁一虎為什麼一口氣會討了六房小妾。
“咱們大燕的民風雖然開放,但女子未婚先孕,也是難以啟齒的事情。”刁一虎又嗬嗬笑道:“老刁我帶兵不好,糟蹋了不少黃花閨女。還他媽都一死了事,我老刁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們被唾沫淹死,所以幹脆全都討回家來。真他媽的是豔福不淺啊,嗬嗬……咳、咳……”刁一虎笑得岔氣,又連聲咳嗽不止。
“老刁……”燕翔天再次親自為他拍著後背,可是這次刁一虎咳嗽的越來越劇烈,倒了最後聲音卻越來越微弱。“老刁,老刁。”無論燕翔天如何大聲地叫喊,刁一虎都再也沒有答應他一聲。
“殿下。”藤伯常走到刁一虎麵前,伸手探了探氣息,低聲道:“刁大哥已經走了。”
這句話說出後,帳內頓時響起一片哭聲。燕翔天強忍住眼中的淚水,道:“老刁是條漢子。”然後跪在刁一虎屍體麵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道:“老刁你放心,這幾個孩子,我燕翔天一定替你養大成人。”
“殿下,這裏有幾個句。”藤伯常突然從刁一虎的榻上抽出一張紙,念道:“少征戰,多養民。”
燕翔天接了過來,重複道:“少征戰,多養民。”喃喃道:“我一直以為老刁是個粗人,現在才知道他比王兄和我都還想的要長,要遠……”
大燕昭王十年,北平行軍總管、武威將軍刁一虎,收受齊人賄賂,通敵賣國之罪事發。時趙國武王屯兵邊境,有北侵之意,昭王揮兵南下拒敵;而王弟翔天留守燕京,聞訊帶護衛十人,飛馳北平軍中。刁一虎自知事泄,藏身軍營,不敢出見。翔天隻身入營,曉以大意,動以情理。刁一虎羞愧難當,乃自刎帳內。昭王因念刁氏之功,不坐連妻兒。諸將聞之,皆曰:“王上賢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