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下稍稍吃了幾樣菜,聿成帝便說道:“皇後,時候不早了,早些就寢吧。”
秦夢月卻突然站起來跪下,道:“皇上,臣妾這些時日恰好身上不便,擾了皇上的興致,還請皇上恕罪!”
聿成帝聽了,不由得臉上閃過不悅。
但他很快便掩飾了過去,笑道:“皇後快些請起。是朕想得不周,實在是與皇後分離多時,思念得緊,這才有些迫不及待。既然如此,便等皇後身上方便了,朕再來好了。”
說罷,他又坐了一會兒,這才離開了。
秦夢月等他走後,臉上裝出的溫柔笑容才褪去,眼底隻剩下了冰冷。
接下來的半個月,無非是朝中開慶功宴犒賞得了軍功的武將們,以及官員們各種找門路來探太子及宮中的事情的,另外有趙相和六皇子一黨心有不甘,暗中使壞的,都被蕭雲朔一一化解了。
另外謝皋及一眾曾被冤屈貶謫的臣子,也在太子的建議下,官複原職。
蕭雲朔這邊忙得足不點地,仿佛總有見不完的人,談不完的事,沈風荷和秦夢月這邊也沒有閑著,京中高門大戶的王公大臣家的內眷們都紛紛進宮來請安等,有些還帶著未出閣的小姐們,說是進宮來和公主們參加賞花會詩會什麼的,實際上,自然都是為了日後太子登基後選妃做準備的。
秦夢月對此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自古以來,後宮妃嬪從來和朝堂是割舍不開的一個整體,皇帝通過娶權臣重將家族的女兒為妃為後來拉攏平衡朝中各方權力,這都是最基本的操作了。
秦夢月自己也正是如此當年才被選為皇妃的。日後她的兒子,自然也是如此。
沈風荷早有心理準備,但看著那一波波進宮的環肥燕瘦們,還是禁不住有些……吃醋。
這些女孩子中,日後定然會有進宮來的吧?蕭雲朔會像和她在一起時那樣,溫柔細語地哄著她們寵著她們,與她們生下子嗣吧……?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沈風荷趕忙搖了搖頭,將這些煩躁的思緒甩開。
她左右要離開,他怎樣對別的女人,已經和她沒什麼關係了,不是麼?
“在想什麼呢?”蕭雲朔的聲音驀地響起。
沈風荷嚇了一跳,笑道:“殿下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蕭雲朔一邊任跟隨的太監將身上的外衫脫下,一邊笑道:“得了個空,想著怕你在宮裏無聊,便回來看看。”
沈風荷抿嘴笑了笑,道:“殿下這般,也不怕別人說我惑主麼?”
自從太子回宮以來,關於沈風荷這個太子妃的謠言一點點地多了起來,多有妖媚惑主,或者行為不檢,亦或是曾被北戎擄去過,早已不清白,以及二嫁過,可見水性楊花之類的話。
二嫁之事,蕭雲朔曾澄清過,被北戎擄去過一事也讓他遮掩了過去。
不過,流言所謂流言,便是罔顧事實屢禁不止,想禁也禁不住的。
這些流言能出現,沈風荷倒也並不奇怪。
畢竟,她與太子完婚之時,自己雖然不受寵,但怎麼說也還是相府的嫡出千金,沈世安當日權傾朝野,她這個太子妃有這樣的娘家,自然也算是有資格做這個太子妃的位置。
但此一時彼一時。
沈世安和五皇子一起東窗事發,被免官流放,還淒慘地死在了流放地。
雖說她這個太子妃早已和渣爹斷絕關係劃清了界限,但在京中的高門貴戶來看,她和沈家是綁定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現在的她的出身,是罪臣之女。
太子特意將她這個太子妃接回宮中來,那是因為太子顧念舊情。
但等太子日後登基,要立後之時,沈風荷這個太子妃,可就根本沒有資格了。
罪臣之女,如何做母儀天下的國母?豈非叫天下人恥笑詬病?
現在的這些流言汙語,還隻是小小的前戲,吹吹風而已。
日後,還更有驚濤駭浪等著她呢。
蕭雲朔聽她半開玩笑似地提起那些流言汙語,一陣憐惜心痛。
那些閨閣間傳開的話,他也略知一二。
這些日子,真是委屈了她了。
她受了這樣的屈辱委屈,卻還能玩笑似地說出來,定然是怕他擔心,所以故意在他麵前裝作不在意。
“說起此事,我正好有一件事要處理。來呀,帶進來!”蕭雲朔說道。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一群十幾個太監宮女被帶了進去,跪了一地,一個個都臉色慘白,戰戰兢兢的。
沈風荷粗略打眼看過去,發現都是京中高門貴戶家買通的些奴才們,用來打探後宮的消息,順便傳播些小道消息的。
關於太子妃的那些流言,他們說的自然也不少。
蕭雲朔冷冷地道:“這起子奴才們都是查出來背後編排傳播過關於太子妃的流言的,可惡至極!來人啊,統統帶下去杖責四十,杖責之後,太監發直殿監,宮女發浣衣局,永不擢升!”
“太子殿下饒命啊!奴才(婢)們知錯了!”
一時之間,殿中哭喊哀求一片,不過還是被負責賞罰的太監們拉了出去。
沈風荷心中暖暖的。
這些人幹了什麼,背後說了什麼話,她自然都知曉,若是想要處置,也不是沒法子,但她左右要走,沒必要去處置,反而——有了這些流言汙語,日後蕭雲朔立其他女人做皇後,也會順利一些,因此才聽之任之。
她沒想到蕭雲朔會親自出麵處置這些人。
雖然他恢複了太子身份回了宮,但趙相也好六皇子一黨也好,乃至聿成帝,又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
這宮裏朝堂上看似一片平靜,實則暗地裏的波譎雲詭,比之前對抗北戎壓境大軍也不遑多讓。
這種情形下,他卻還抽出時間關注她的事情,可見的確是將她放在了心上的。
“殿下……”沈風荷輕聲喚道,語氣中纏繞著以往甚少有的纏綿嫵媚。
蕭雲朔的心仿佛被羽毛輕輕撓了一下似地回過頭來。
沈風荷的纖纖玉臂卻已經適時地纏上了他的脖頸,眼角含春,媚眼如絲,再次喚道:“殿下……”
蕭雲朔這時若還能把持得住,那就不是男人了。
他伸出手臂猛地將沈風荷的腰環進懷中,湊到她耳畔咬了下她的耳垂,才笑道:“怎麼現在不嫌還是白天了?”
沈風荷微微一笑,低聲道:“白天又怎樣?我就是要白日宣.淫,要妖媚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