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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城郊河畔,次央來向月白請辭,他打算隨賽罕王子從軍出征。這段時日次央一直與他切磋,又跟著赫蘭與索丹學武,日日勤學苦練,早已不是當初的柔弱少年。

“你想好了?”月白眼神有點複雜,不過還是笑了笑,“軍中艱苦,一切多加保重。”

赫蘭倒是沒有什麼離別愁緒:“隻可惜,父王不讓我跟你們一起去。不過我已托付了兄長,讓他照顧一二,你到了軍中,可別給我們丟臉啊。”

次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幽深的眼中看不出什麼情緒。

“唉,你怎麼又不理我?”赫蘭嘶了一聲,喃喃道,“難道我又說錯話了?”

兩個月後,邊關再次傳來急報,卻是關於大王子賽罕的噩耗。原來,冒頓逃回攣鞮後,攣鞮王頭曼命他統領一萬兵馬,對抗月氏族三萬騎兵。本是敵寡我眾,隻是冒頓驍勇善戰,一連攻破雙靡、休密,並大肆屠戮了休密部落。賽罕率領突雲鐵騎救援時,遭到了伏擊。一場血戰後,突雲鐵騎潰敗退往都密城,而賽罕王子卻不知所蹤。如今月氏殘兵困守都密城,若是攻破了都密,冒頓將率兵直逼雍州。

急報傳來後,月氏王急火攻心,當場心疾發作,昏死過去。月白被召入王宮時,赫蘭雙眼通紅,守在月氏王身側。侍衛總管額納也在室中,他是王庭的護衛軍統領。

月氏王臉色灰敗,矍鑠的雙眼也黯淡了,強

撐著一口氣:“還請……還請法師出手,救我族人於水火。我打算派出兩萬援軍,命額納為主將趕往前線,請你作為使者前去都密城促成和談。”

月白思及冒頓與他身邊的摩炎,答應了月氏王的請求。

走出王宮時,赫蘭追了上來:“薩爾!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王兄下落不明,可是我不相信他就這麼死了,我得留下來照顧父王,若是有機會……”

月白見她眼中似蘊著水光,垂眸輕聲道:“我會替你找到他的。”

離開時,他將披毛犀留了下來:“讓它陪著你吧。”突逢變故,王庭中恐怕也有人生出了異心。披毛犀衝他叫了一聲,烏溜溜的眼中似有留戀,轉身跑遠了。

月白等人趕至都密城時,城中一萬殘兵已經困守了數日,守城的將領除了一位老將軍,另外一人赫然就是次央。沉靜的少年望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了肅殺與凜冽的氣勢。從他口中,月白得知了賽罕的下落。

“三年前,是賽罕率軍踏平了我部族,父親和族長他們都被殺了,族人四散奔逃,流離失所。我在逃亡途中被攣鞮騎兵所俘,淪為奴隸。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這些年來受過的所有的苦,都是隻為在等報仇的那一天,隻是我還沒來得及動手,他就……”次央的眸光隨昏黃的火光跳躍,眼底凝聚著化不開的情緒。他不是沒有想過要為族人複仇,隻是麵對處處關

照他的賽罕,一次又一次錯失了時機。最後關頭,也是賽罕帶人與冒頓死戰,命他率領騎兵突圍,折返都密城。賽罕以一己之力,為剩下的一萬殘兵爭取了片刻的喘息,而他也借此逃過一劫。

月白帶著侍從前往敵軍營帳時,冒頓竟然很是熱情地招待了他。為促成兩族和談,月氏願退守靖邊,將原先的淨樂、臨泉等領地歸還攣鞮,並送上若幹牛羊馬匹和珠寶黃金,隻願兩族重修舊好。兩人將和談細則又商談了近半日,還是未達成共識,冒頓對他所侵占的雙靡部落勢在必得,而月氏卻不可能答應他這一過分的要求。

“若能歸還雙靡城,其他條件我們可以再談。”

冒頓卻笑了笑:“不如今日就到這裏,我已經派人備下筵席,還請使者不要推辭。”

他們倆飲酒的時候,冒頓突然問他:“若是這次和談失敗,使者又當如何?”

月白眼神微暗,一絲極危險的感覺襲上他的心頭,他盯著冒頓:“不知道,但我不會再放任你屠戮我族人。”

冒頓卻意味不明地笑了:“是嗎?”他眼中似籠了黑霧,令人看不透情緒。

月白並沒有留在敵軍營帳,他帶著幾名侍從打算返回都密城,與其他人再商議和談之事。隻是入夜後星月無光,月白在途中遇到了一隻訛獸,通體流動著雪白光暈,姿態優美,容色姣魅。不遠處還站著一道熟悉的人影,那個人一

襲藏黑色的長袍,那雙眼瞳如死水,格外陰森詭譎——正是摩炎。

狂風呼嘯而過,原野間風雨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