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長揖到地,起身不自然地笑了笑,“在下李白,久聞林先生大名,今日得見,先生風采尤然,實乃白三生有幸。”說完,幹咳了幾聲,側身讓出夏驚河,“這位才是奇霖少司牧,白受沃良李家小公子之托,護送少司牧至此,方才未向先生介紹,望先生饒恕白無禮之過。”
林遠山眼裏露出一絲驚疑,上上下下打量了夏驚河一番,回頭看了看遠去的秦晨鍾的背影,慢慢地恍然,點了點頭,說道,“少司牧一路受苦了。且隨遠山行走片刻,林某即刻遣人給少司牧安排一輛馬車。”
林遠山是叔琴手下有名的親信將領,夏驚河雖然對時事所知不多,在伶梧城也常常有人提及此人,眼見他此刻說話十分客氣,倒也不好做色,當下點了點頭,勉強地學著李白的強調說了聲,“如此有,有勞先生。”說完不禁皺了皺眉頭,頗不自在。
林遠山微微一笑,轉身對身邊的隨從低聲說了幾句,那隨從垂首低低喏了一聲,隨即飛快地向遠方疾走,領命安排車馬去了。
幾人慢慢行了一會,都有一些尷尬,倒是李白聰伶,一路東拉西扯,時不時地問問北海的良馬,或者提起林遠山的昔日的一些功績,帶起一些話題,又不動聲色地將夏驚河牽入其中,三人的話語這才慢慢地活絡了起來。
“原來夏兄弟竟然是布衣出身!”林遠山剛聽了李白的講述,微微有些詫異。自大夏覆滅以來,戰亂不休,平民大都忙於生計,隻在亂世之中勉強維生,別無旁騖,很難得到良好的教育,因此古華諸國文官向來出自門閥或貴族。禦氣師更是大都師出世家名門,與平民曆來無緣。即使平民單憑悍勇,積累戰功,饒幸一日成為武將,也大多都是一時沙場悍將,難進王廷寸步。戰國以來最近三十多年間,出身的平民又有所成就的人,已經幾乎可以屈指可數。
“布衣出身咋了?”夏驚河在伶梧城看慣了世家子弟的冷眼,此刻聽得林遠山說起,有些惱怒,不自覺就提高了聲音,“布衣出身天生就該讓人瞧不起了?我夏驚河就是布衣,你待咋地!”
林遠山凜然,正色說道,“林某非是瞧不起夏兄弟。夏兄弟雖是布衣出身,難得如此年輕便為燕國立下驚人的功勳,林遠山像你這般年紀,卻遠遠不及你今日的成就!小兄弟誤會了。”林遠山看了看惱怒的夏驚河,林遠山自己本也是出身平民,心裏麵自然而然地微微升出些親切的感覺,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原本粗俗可憎的年輕人也並不是那麼地討厭了。
夏驚河老臉一紅,心道若是知道那所謂的功勳都是胡編亂造地,又不知你會如何說。
前麵一陣馬蹄聲傳來,卻是幾騎護著一輛烏蓬馬車趕過來迎接了。
林遠山停下腳步,目光中露出些許溫柔的神色,“家主大人的居所已經離此不遠,馬車已到,二位請入車歇息片刻,入堡之後,林某會遣人安排二位的住處。”說完拍了拍夏驚河的肩膀,慢慢地說,“很好,很好,你很好。”
夏驚河不知他這幾句很好是何意思,更不解此人對自己的態度何以忽然大變,隻覺得這北海之人一個比一個古怪。茫然和李白入了馬車。車外林遠山一聲輕喝,“起行!”車前的馬夫一聲鞭喝,馬車頃刻奔起,速度尤為驚人。
車中李白高聲驚讚道,“北海良馬,舉世無匹!果然名不虛傳!”
車外林遠山爽朗地笑道,“待明日見過家主,林某帶二位去馬場,二位小兄弟若是喜歡,盡可挑兩匹。二位至少要在北海呆上半年,北海貴客,焉能無馬?”
李白挑開車簾,衝著外麵的林遠山微微躬身,林遠山哈哈一笑,道,“遠來皆是客,小兄弟太客氣了。”
一行人一路疾馳,一路上青草愈盛,車行更快。夏驚河挑了車簾往外一看,隻見一片無垠的草原已經現在眼前,藍天仿佛陡然被拉低了一般緊貼著廣闊的草原,寧靜地飄著幾朵白雲,原上四方羊群,幾個單薄的身影正在草中慢行,不時發出幾聲吆喝,移目至天邊的極遠處,隱隱可見一行高聳磅礴的山脈,山上覆著的皚皚白雪隱約與藍天交際,若不細看,直會誤以為隻是天邊的幾縷白雲。夏驚河從未見過如此奇景,心神頓時為之一爽,振奮起了精神,拉扯起李白四下詢問了起來。李白識聞廣博,耐心地一一解答。
“哦。那山脈叫做祁連山脈,蔓延萬裏,群山高聳入雲,山頂終年為白雪所覆蓋。”
“嗯?這山的那一邊是啥,白也不知呀。遠古史書有文曰,祁連山,天之窮極者,山外空渺,淵深無盡,不知幾萬裏也。也有野史雲說,祁連山外,自有天地,異族人生於斯地。少司牧若有興趣,也可探訪一番,事若競成,少司牧必然會千古留名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