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走……」他呼喊著握住她的柔荑。
「對不起……」螓首微含,額前的紅發擋住了她的雙眸「我不是故意破壞當時的氣氛的……」
夜晚的無人街道上,兩道纖細的人影籠在朦朧的月光中,皎潔的銀色月光,怎麼也無法透進倆人的內心深處,但相互交疊的命運,卻隨著一個不經意的緊握而再度傳入彼此的心靈深處。或許,光明的燦爛讓人開朗,但黑暗的角落卻更能讓他們彼此心安,突然之間,她彷佛在他的體內找到了一處暗處寄托他虛弱不堪的靈魂,她終於忍不住腦中奔流的思緒轉身投入他懷中,晶瑩的淚珠也不住地奪眶而出……
「對不起……嗚……對不起、對不起……」嗚咽的哭泣聲中夾雜著一聲又一聲的道歉,這已經遠遠超過她所犯的小小過失,如果她真的有犯錯的話……
或許白天舞並不是單單對真一道歉,而是藉著這一句句的歉意將她對自己的哥哥,與對父母的仇恨、愛慕、怨懟、思念,從反覆無止的矛盾中解脫。此刻的白天舞,像隻受傷的小白兔,纖弱的身子不住的顫抖,瑟縮在真一懷裏。
如果肉體的創傷需要靠膏藥治愈,那麼心靈的傷痕必定得藉由心藥撫平。真一慢慢地低下臉龐,雙手則輕輕握住了白天舞抽搐的雪白雙肩,將她安穩的擁入懷中。
雙臂環著她瘦弱的身子,他溫柔撫慰她說「別怕……我在這裏……」
躺在他溫暖的懷抱中,此刻的她,感到無比安心……
「和哥哥一樣……」白天舞細如蚊呐般語囈著,在他的身上,她彷佛找回了以前失去的那股親情的溫暖,更甚者,也找回了過去那顆不安的心,在他的心裏,她安安穩穩的徜徉著。不知道是否是哭累了,白天舞竟然也就這麼在真一懷裏睡著了。也許在甜美的夢境中,她感謝命運的安排讓兩人相遇……
隻是命運的安排,通常不會盡如人願……
一股莫名的心悸猛然從真一的胸口驟起,加速著真一的呼吸頻率,他的額前冒出了冷汗,不尋常的舉動驚醒了懷中的白天舞。
「真一!」白天舞驚呼著。
他痛苦的雙膝一彎跪倒在地,一手按住地麵,一手按住自己的右眼,右眼四周的視神經已緩緩暴露突出,鬥大的汗珠從他額前低垂的發絲滴落到地麵暈開成一灘水漬。
「哦……」一陣宛如野獸的低鳴從真一的咽喉處發出,隨著右眼所帶來的痛苦逐漸加劇,深沉的低鳴逐漸轉化成錐心刺骨的狂嚎。
「啊!--」真一淒厲的狂嚎中夾雜著白天舞不住的呼喊,但他的身體就像一頭不受控製的猛獸,不管他多麼想壓抑住這股不尋常的強烈反應,『奧汀之眼』仍舊不停釋放出巨大的異界力量,這些不受控製的異界力量化成猛烈的紫黑雷電,在真一抬頭的一瞬間,轉眼從右眼疾射入天際的烏黑雲叢。一時間,平靜的夜空竄動起紫黑色的閃電,雲叢間交織的電光激發出紫雷,由四麵八方凝聚而來的烏雲頓時遮蓋住原本皎潔的一輪明月。
『嘩啦!--』突來的滂沱大雨夾雜著如雷貫耳的雨聲傾泄而下,敲響了大地這麵鑼鼓,也震醒了潛藏在最黑暗角落裏的邪靈魔獸--
雨中,一道細長的黑色人影從真一身後地上的圓形黑洞緩慢浮現。
模糊的黑色身影一步步走到真一麵前寒聲道「把你從我這裏偷走的……還我……」黑色的人影發出的聲音有如來自地獄深淵的冤魂呼喚,輕慢曳長的聲調宛如鬼魅低喃,令人不寒而栗。
路旁的造型美術燈彷佛受到不穩定的磁場幹擾忽明忽暗地閃爍著,在燈火明滅間,隱隱約約照出黑影的模糊樣貌。
暴露的連身皮裝散發一陣陣詭異的邪魔氣息,她也的確宛如『魔鬼』,有著一付有如惡魔傑作的完美胴體,霜雪般潔白的柔嫩肌膚,纖合度的高挑身材,一雙白皙的修長玉腿踩著一雙真皮製的黑色長靴,誘人的白皙兩腿間,一處神秘的黑色禁地掩在一身連身皮裝下,引誘無數人性中最XX邪惡的黑色欲念,掩不住的,隻有胸前雪白峰雲上的一抹雪白以及宛如柳枝般搖曳生姿的纖纖蛇腰,黑色長發如一縷薄紗自然的服貼在她身後垂至腰際,雪白的細頸上係著一條細短的皮革項圈,小巧的臉龐、精致的五官--
嗯?完美的身材、彷佛精工神匠細細雕琢出的精巧五官,為何唯獨在雙眼的位置上捆綁著一條黑色皮帶?沒人知道,但完全沒有視力的她動作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她站在真一麵前,酥胸半露的上身微微前傾,小臉慢慢貼近真一的,粉嫩的兩片薄唇猶勝玫瑰花瓣,鼻息間吐露著厚鬱的清香,她緩伸出柔荑,食中兩指輕輕點在真一削尖的臉龐……
名為血肉的琴弦,撥弄出苦難與痛楚交織的交響樂。真一濕透的臉龐上已分不清雨水亦或汗水。她修長纖細的玉指微彎輕慢地遊移在真一的臉龐輪廓上,彷佛感受著『某種神秘』。從削尖的下巴撫上白皙的臉頰,然後滑動到右眼邊側,她的指尖,越來越靠近鑲嵌在真一右眼處的『奧汀之眼』。
她伸手移開他住右眼的掌,一隻彷佛一輪紅月的血紅明眸忽現--
『奧汀之眼』正處於一個蛻化的階段。中心的圓形瞳仁由兩側往圓心內縮形成一道尖銳細長的橢圓形狀,同一個時間,原本眼白部分的鮮紅逐漸飄散向整個眼球外圍,靠近瞳仁的眼白部位取而代之的是一圈呈現放射狀的燙金色火焰圖紋。
「怎麼可能……」她麵無表情地悄悄在心裏驚呼。
此時,另一道不知名的人影已悄悄接近她。
「快了……」僅僅隻是兩個字,隻見他不急不徐地說著。
過於專注於真一的她急忙抬起頭,然而出現在她麵前的卻是一個她此生最痛恨的人。
「白鳥……」她冷冷地呼喊著他的名。
「羅妮莎……」白鳥凝視著眼前的這個少女說。
站在羅妮莎的麵前,白鳥對於她的出現,沒有顯露出過多驚訝,長久以來的淡泊生活,她的出現對他來說是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但再多的準備,在白鳥平靜的心湖中終究難免要掀起過去回憶的淺漣,尤其是當羅妮莎呼喊著他的名字。
「羅妮莎……」白鳥輕喊了句,試圖走向她。
「站住……」羅妮莎冰冷的話語瞬間凍結住了白鳥的腳步。非但如此,她曲肱敏捷而迅速地用細長的黑指甲抵住了真一的咽喉處,漆成黑色的尖銳指甲有如利刃,一點一滴地伸長刺入真一咽喉處寸許,一瞬間,一粒鬥大的鮮紅血珠如斷線的真珠般從傷口處滾出如一道細小珠流。
「你想對真一做什麼!」白天舞對著羅妮莎大喊。
在羅妮莎另一旁的白天舞見狀立刻想衝上前製止,但她的動作卻不及羅妮莎的反應之快,『心隨意動、意動念起、念起則力發』,隻見她五指向下淩空一抓,一道半透明帶著紫雷的黑色障壁突然矗立在白天舞麵前擋住她的去路,白天舞見機轉向右側,但緊接著又是另一麵黑色障壁聳立在右側,就這樣重複的動作,重複的阻擋,白天舞的前後左右、頭頂下方四周,完全被籠在黑色障壁內,就像被困在一個半透明的黑色盒子裏。
「快放我出去!你這個可惡的家夥!」白天舞一麵敲打著半透明的黑色障壁邊嚷著,但羅妮莎完全置之不理,因為現在她眼中隻有一個人……『白鳥』。
「放開真一,羅妮莎。」白鳥收起平常放浪的態度,轉眼像變了一個人,給人一股無法形容的壓迫感,容貌卻略帶憂愁,『愁眉苦臉』是他難的一見的表情。
「學長……他就是你拚了命也要保護的女人所生下的孩子……」羅妮莎低頭冷冷地盯著真一。
雨越下越大完全沒有停歇的傾向,就像反應著她內心的悲傷。
「是……」白鳥回答。
兩人在大雨中對峙著,完全不顧四周的滂沱大雨傾泄在他們的身上,因為再強烈的風雨,也衝不走昔日悲傷的過去。
「黑田……」羅妮莎吐出『黑田』兩個字便再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原本冷峻的麵孔再也分不清是恨還是愁,但不管是恨還是愁,到底了,就什麼也沒有了,或許這就是她什麼表情都沒有的原因。另一方麵,『黑田』這兩個字是除了是真一姓氏,也是真一母親的姓氏,這和羅妮莎也什麼關係嗎?
「羅妮莎,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白鳥淡淡地說。
「過去了?……那個女人奪走了你的一切,你的研究,你光明的前途、未來,你的心……也將你對我的關懷和愛從我的身邊奪走……這些你都不在乎嗎?……那我呢?……你不在乎我?……但在這個世界上,我隻認定你這個親人……哥哥……」羅妮莎平靜的語調反詰似的說著,但就像她詭異的說話方式一般,她的精神狀況一樣不穩定。不過羅妮莎如果稱呼白鳥『哥哥』,白鳥和羅妮莎的關係難道是『兄妹』?
「羅妮莎……」白鳥試著走近羅妮莎身旁安撫她的情緒。
「走開……」羅妮莎再次阻止白鳥並且冷冷地說著「我要讓你一輩子痛苦……哥哥……」語畢,羅妮莎的腳下冒出一道黑色圓圈,她的一雙白藕緊抱著真一,羅妮莎和真一的身體便一點一滴地逐漸沒入兩人腳下的黑洞之中,隨著兩人的沉入,細絲狀的紫黑雷電從黑洞中射出籠罩在兩人周圍,交織的雷電有時更激出一陣陣電光。
「真一!」白天舞不停地捶打著黑色障壁,卻但終究也隻能眼睜睜看著羅妮莎抱著真一的身軀緩緩沒入其中直至完全沉沒,而黑色障壁也終於宛如玻璃般破碎消失在空中。
黑色障壁一消失,白天舞猶如一顆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地上,她不敢相信,真一竟然就在她的眼前被一個不知名又危險的詭異女子帶走,而她竟然無能為力。白天舞就這麼愣了一陣,直至白鳥走到她的麵前並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