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沙知道他說的是真話。科爾圖背對著華沙，頭也不回地說：“雖然到現在為止，我都沒有真正相信你。但是你的話也沒有什麼破綻，這麼說吧，如果你願意，我們雙方可以合作。”
“合作，這是一個好點子。”
嘴上隨意敷衍，華沙開始緊張地思索這個提議對自己的利弊。
“你們能投入幾個人？”
“你需要多少人？”
“雖然那是項體力活，但倘若沒有你們，我一個人也可以擔當。”
華沙踢了一腳自己的背包，裏麵的折疊鏟鍬發出金屬特有的碰撞聲。這一回科爾圖正視向華沙道：“你知道墓地的位置？”
“隻要去，我就能找到。”
華沙自信滿滿地回答著，搭在胸前的手有意無意地玩弄著寶石掛墜。
“但情況變複雜了，我沒想到軍隊會到這裏來駐紮，還插手管這種閑事。”
“是啊，這種窮地方。”科爾圖隨之苦笑一聲，對華沙的感想應該也體同身受了吧。
“對他們而言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冷酷的皇家軍隊什麼時候轉了性子，還給百姓發放救濟糧？雖然一次給的量隻夠我們吃幾天的。”
“這樣啊，也就是說與其一次給完，斷斷續續地支付反而有令人生疑的企圖嘍。”
“我隻能這樣判斷，自己的企圖被他們發現了，現在他們在進行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科爾圖自嘲地指指自己，“老鼠。”
“既然有了這種推斷，你還敢進行這樣的舉措？”
“反正都是死嘛，不如死得轟轟烈烈。”
“的確如此。”
華沙讚同他的意見，“這個處境如果換成是我，也會這樣去拚個魚死網破。”
“老大，嘿，看我給你和客人送飯來了。”
隨著開朗的聲音走進門的，是不到門高度一半的矮子斯帕，手上端著兩個木頭碗，裏麵盛著熱氣騰騰的米粥。
“將飯也給艾日他們家送去了？他母親狀況怎麼樣了？”
接過碗吹著碗口的熱氣，科爾圖問道。
“喲，還是老樣子，不好也不壞。艾日還說如果他母親能得到點肉吃，應該能好一點吧。”
斯帕搔弄著眉頭，仿佛那裏麵隱藏著吸血的跳蚤，“老大，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我家裏人也等著吃飯呢。”
他局促不安地瞄了華沙一眼，匆匆忙忙掀開草簾原路返回。
“斯帕似乎很害怕你呢，嗬嗬。”
科爾圖笑道，華沙也跟著笑了笑沒說話。
“米粥味道如何？比起樹皮麵包好多了吧。”
像抿米酒一樣抿了一口粥，華沙帶著回憶的感情說道：“那個啊，很久以前我拿它當過美味呢。”
科爾圖出乎意料之外地驚訝：“哦？怪不得你剛才很隨意地就吞了下去呢。我就在想你是不是受過飲食方麵的什麼特別訓練。”
“我也是被饑餓之神一路調戲過來的呢。”
華沙戲謔地說著。這倒真不是假話，他初次來到怪物王國時，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險些成為了別的怪物的盤中餐，或是常見的白骨餓殍。
“對於饑餓這種東西我領悟得很深啊，無論是草根還是樹皮，甚至是自己的皮帶，那時候都能生吞活剝下去。為了獲得一尾不到小拇指長的魚而舀幹了一座小池塘，卻發現魚兒早就順著石縫逃到不知哪裏去了。甚至連蝗蟲與蛾子都成為了美餐。”
那時候他幾乎就快要抵達餓死的境界，如果不是遇見了她的話——
對麵的科爾圖也陷入了回憶，垂下了眼瞼。就在這時，一陣喧囂將這段美好與苦澀的回憶打亂，華沙聽見科爾圖在說，“又出了什麼事情？”他的眉頭也開始皺起。
那似乎是什麼重物墜落的聲音，還有很多張嘴巴裏刺出的尖呼。
就看見斯帕兔子一樣跳躍著，揮舞著空碗，蹦蹦跳跳，上氣不接下氣地叫嚷道：“天上，從天上掉下來一個怪物，正好摔進了艾日家裏！”
那個孩子還真是倒黴啊。無語是華沙的第一反應，“你慌張什麼？那是什麼怪物，能吃人不成？”科爾圖沉著地問。
“似乎是死透了，摔得滿地是血啊！但，但那麼多羽毛，有人說，有人說那是天使哩！”
“天使？！”
這一回，不僅僅是科爾圖，連華沙的眼睛裏都閃起了興奮的光芒，真的是那種傳說中的生物嗎？這個世界難道也有類似天堂的所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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