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芳背對著門,皮笑肉不笑,眼底俱是警告厲色。
像極了容嬤嬤。
背地裏不知道想著怎麼磋磨死原主。
薑禾年一陣惡寒。
腳腕方才被拉得生疼,隻垂眼不鹹不淡地說:
“鐮刀落地裏了,我回去撿跌了一跤。”
訛了宋文清一筆,薑禾年不打算再提那事。
遠離晦氣男主保平安,她可不想被卷進劇情裏找死。
薑成民卷了根旱煙走進來,側頭看見薑禾年後腦的腫包,皺起眉,語調平緩:
“腫成饅頭了。”
“頭暈不暈?要不要找老麻六瞧瞧。”
老麻六是花溝村唯一的赤腳醫生,能看些頭暈眼熱的小病。症狀複雜些的,也能搗鼓一些從山裏采的藥草,管治不管好。
收費也不低,看一眼就得兩毛錢,藥錢另算。
沒錢的,拿一斤糧食換也行。
他五十多歲年紀無妻無子,腿腳不好,下地掙不了幾個工分,就靠這換口飯吃。
一聽要花錢,王春芳就不樂意了,臉一拉。
“哪就至於了!三丫皮實,拿塊熱布熏熏就行了,家裏哪有這閑錢。”
喲嗬,這後媽真絕了。
恐怕原主腦漿摔出來了,她都能說攪和攪和吃回去就好了。
書裏簡單幾筆提到了原主足足昏迷了四天,差點沒了命,還因為請了兩回老麻六花了一塊錢,被繼母狠狠折磨許久,劈柴劈得手上繭子都破皮出血了。
都這樣了還不忘繼續給男主送溫暖,最後把自己送死在路上。
沒見過這麼慘這麼戀愛腦的炮灰,薑禾年一想就糟心。
她這才反應過來一件事。
自己穿越過來,是一晚上就醒了,而且傷勢看著嚴重,實際隻有輕微脹痛,能吃能走能發瘋。
薑禾年搞不清其中緣由,不過也不耽誤她現在裝死。
“娘說的對,別浪費錢。”
薑“黛玉”虛弱扶額,身子還晃了晃。
“隻是我現在頭暈眼花,記不大清事,剛才還差點把娘認成了母夜叉。”
“可能要吃個雞蛋補補,不然明天想上工,怕是不能了。”
薑成民不怎麼管屋裏的事,剛才也就是順嘴一說,能不花錢隻費個雞蛋當然好。
他抖抖煙灰,轉頭看王春芳。
“家裏雞蛋還有沒有?給三丫煮一個。”
“就剩七個了,”王春芳連忙說,“得緊著小寶和福泉吃的,還得留著換點鹽。”
這死丫頭躺半天就躺出這麼多破毛病,又懶又饞!
活一點沒幹還想吃雞蛋!
這哪裏是摔壞腦子了?分明是長心眼,嘴巴利索了,還敢罵她母夜叉!
王春芳心裏嫌怒萬分,礙著當家的在不好發作。
“三丫你這麼大了,怎麼還跟阿弟和侄子搶吃的。”
“再說一個雞蛋能頂什麼事,你這就是餓的,一會兒吃半碗糊糊就行,先起來把飯做了,你爹下地辛苦還餓著肚子呢。”
薑禾年心裏冷笑。
十年前,王春芳帶著一兒一女,改嫁給同村有一個女兒的寡夫薑成民。
這家裏有兩隻雞一頭豬,一直都是原主喂的。自打這女人進門,原主十年間再沒吃過一個雞蛋,粗活重活倒是全幹了。
十八歲的年紀,掌心的老繭粗硬,看起來工齡有三十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