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失蹤的攝影家(3 / 3)

也許軍營是這些固執狂的避難所,藍大海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惡毒的話。

晚上八點,藍大海終於看見了車燈射出的光亮,那是一輛警車,他曾經給駕駛車輛的民警照過相,並告訴他這張照片可能得獎。

上了車藍大海有些局促,有意無意地談到了上次

照相的事:“你還記得我給你照的相吧,我準備用那張照片參加攝影大賽。”

“預祝你馬到成功。”

民警的話讓藍大海有些失望,雖然他上次沒有在相機裏放膠卷,但他還是想從民警身上獲得一些東西,比如讓他產生優越感的客套話,比如急切想知道攝影大賽的心情,但是都沒有。

藍大海幹脆直奔主題:“你不想知道比賽的結果嗎?要不留個電話吧,有消息我告訴你。”

民警的話讓藍大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落寞,民警說:“你應該給森警三中隊的康指導員拍兩張照片,讓外麵的看看,什麼叫做當代軍人。”

藍大海看著車外蒼茫的夜色,心想:“難道全世界都在圍著康凱這樣的人轉?”

第二天,早上6點20分。

街上人不多,幾名林業工人和幾個晨練的老人坐在包子鋪裏吃早點。

藍大海背著旅行包,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剛坐下,發現對麵的人穿著鄂溫克族特有的皮袍,左手捏著酒杯,右手拿著包子,吃的津津有味。在大興安嶺,早餐喝酒並不稀罕。

藍大海皺皺眉,換了地方,一邊吃包子喝小米粥,一邊撥通了《國家探險》雜誌主編的電話。

電話那邊睡意朦朧:“喂,誰呀。”

“主編,我是藍大海。”

“大海呀,怎麼這麼早打電話,有什麼急事嗎?”

“我在鎮裏,準備坐上午的火車回去。”

“事情辦完了是吧,賈佳呢?她

和你一起回來嗎?”

“唉,別提了,我估計賈佳是愛上森警中隊的指導員了,我手裏有一些洞穴裏的照片,清晰度非常高。”

“太好了!拍到銀香鼠的照片了嗎?”

“銀香鼠太狡猾了,算了,回去跟你說。”

銀香鼠三個字讓背對著藍大海吃飯的兩個男子同時停止了吞咽的動作,其中一個耳根刺著血紅色的蠍子。

藍大海走出包子鋪,朝火車站的方向走去,小鎮不大,步行十幾分鍾就到了火車站,打車太浪費了。走了幾十米,藍大海聽到身後似乎有沙沙的腳步聲,正想回頭忽然被一個濕漉漉的手帕捂住了嘴,接著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藍大海朦朦朧朧地感覺到像是在林海顛簸,又像是在山頂飛翔,因為他聽到陣陣的林濤。

藍大海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捆起來了,他坐在一棵大樹下,上衣和褲子的口袋被掏了出來,鞋子丟在一邊,顯然被搜過身了。

一個魁梧的黑漢子坐在他麵前抽煙,一邊抽煙一邊用手掌忽閃著淡藍色的煙霧:“醒了?”

藍大海想喊,但他不敢喊,因為他看見不遠處的草地上架著一支纏繞著褐色布條的槍,這種槍他在電視上看過,好像叫狙擊步槍。草地上蹲著一個男子,正在翻藍大海的包,照相機,錢夾,洗出來的照片,膠卷擺在他腳下,其他的東西又被塞了回去。

蹲在草地上的男子抓起一疊照片走

到黑漢子麵前,黑漢子接過照片審視了一會兒,拿出照下石棺的照片問藍大海:“這是在銀香鼠藏身的洞穴裏照的?”

藍大海使勁點頭,他本來想說話,但是發現他的牙齒正在打顫。

坐在藍大海對麵的是包黑年和他的狙擊手。今天淩晨包黑年和狙擊手進入了小鎮,用公用電話給國外的買主打了一個電話。山裏手機沒有信號,他每周必須和買主通一次電話。兩個人正在包子鋪裏吃早點,恰好聽到藍大海打電話,他們把通話內容聽得一清二楚,從挎在他藍大海脖子上的相機斷定,他是一名攝影師,他是為了拍銀香鼠照片而來。離開包子鋪後,兩人迷暈了藍大海,順便買了一些麵包和牛奶回到了山上。

“怎麼不說話?”狙擊手蹲在藍大海麵前,揮手扇了藍大海兩個耳光,“別以為你不說話,我們就不知道你是幹什麼的,把和銀香鼠有關的事都說出來!”

藍大海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他的臉一漲一漲的,估計已經腫了。

藍大海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倒黴透頂,他被偷獵犯綁架了,而且是一群粗魯的偷獵犯。軍靴,迷彩作戰服,綁在大腿上的手槍,靴子裏塞著匕首,臉上畫著偽裝用的迷彩,藍大海似乎明白為什麼如此大規模的搜山行動還是沒有發現他們。

藍大海掃了一眼照片,隨後使勁低著頭:“那張是在銀香鼠藏身的洞穴裏照的,是

石棺。”

“我他媽讓你說銀香鼠!”狙擊手揮手又是一巴掌。

藍大海想哭,他吐了口血痰,最裏麵的兩顆牙齒有些鬆動。

包黑年推開狙擊手,看著藍大海說:“繼續說,隻要說真話,我們不會難為你。”

藍大海不想死,唯一的辦法就是說實話,包黑年的眼睛像刀子一樣,他怕被這樣的目光殺死。於是藍大海把銀香鼠洞穴裏看到的所有神秘都說了出。從巨樹,懸掛在巨樹上麵的石棺、夾層、夾層裏的劍型草、紅雪地、綠色的兔子、長著十幾種水果的樹、七鰓鰻,到刻有古羅馬文字的石板、匕首、盾牌,唯獨隱瞞了鷹頭硬幣。

“這麼說,我們那個兄弟是被石棺砸死的?”狙擊手顯然不相信藍大海的話,“哎,你不是在說天書吧?”

無論是誰,沒有親眼見到洞穴裏的神秘都不會相信。

“我說的是真的,一點沒撒謊。”

“我相信你。”包黑年露出了陰沉的微笑,“你怎麼看這件事?”

藍大海說:“我覺得,我也是胡亂猜。我覺得可能是古羅馬的軍隊在洞穴裏生存,也許附近還有遊獵部落,這個遊獵部落很可能是鄂溫克族,因為隻有他們才有風葬的習俗。”

“你說的風葬就是把棺材掛在樹上。”

藍大海點頭。

“兄弟,看來你又要受累了。”包黑年回頭朝狙擊手說,他正在查看藍大海的其他物品。

狙擊手拿起錢夾時藍大海的心頓時

懸了起來。

“你不是讓我把石棺扛走吧,我今天肯定不行了,剛把這個家夥扛上山,再說你怎麼把石棺運出去?”狙擊手從錢夾裏拿出鷹頭硬幣,狐疑地走到藍大海麵前,“這是什麼?”

“護身符,我姥姥給我留下的,有些年頭了,你要是喜歡就送你。”藍大海早準備好了說辭。

“真的?那我就不客氣了,辟邪的吧?”狙擊手笑嘻嘻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藍大海的眼睛。

“沒,沒事。”藍大海的眼睛閃過一絲不安。

“啪,啪啪!”狙擊手出手快如閃電,十幾個耳光落在藍大海臉上。

藍大海快要窒息了,半晌才喘過氣,一張嘴幾顆牙齒便迫不及待地順著紅色的唾沫落到了地上。

“我說了,別撒謊了,你是不是活膩了?說,這個硬幣到底怎麼回事?”狙擊手從靴子裏抽出了匕首,這次包黑年沒攔他。

藍大海嘴巴動了動,還是決定把實情說出來,他知道自己的眼睛不會撒謊,尤其在這種人麵前。

“那也是在洞穴裏發現的,是鷹頭硬幣,以前漠河金礦用來賭博的道具。”

包黑年和狙擊手對視了一眼,拍拍藍大海麵包似的臉:“你怎麼想的,都說出來。”

藍大海立即感覺到針紮似的疼痛。

藍大海不敢再隱瞞:“漠河金礦離奇汗國家森林公園不遠,附近還有奇乾金礦。我覺得有這樣一種可能,生長了巨樹的洞穴在被古羅馬軍隊占據了

之後又被從漠河逃竄的俄國人占領了,他們逃過一劫後開辦了奇乾金礦,那個洞穴很可能是他們藏金沙的地方。”

包黑年終於開口了:“你是不是覺得把洞穴說的越神,我們就越不會害你?”

藍大海看到狙擊手手裏的匕首慢慢朝自己伸了過去,立即聲嘶力竭地嚷了起來:“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要相信我!我發誓,我要是撒謊不得好死,我要是撒謊……”

“好了,我相信你。”包黑年淡淡一笑。

“別緊張。”狙擊手拎著藍大海的脖子對包黑年說,“這是我的發明,抽嘴巴隻抽半邊臉,這邊炮火連天,那邊還是太平盛世。”

十幾個耳光全部落在藍大海的左側臉頰。此時他的左邊的臉頰腫痛難忍,右邊還是光滑如故。

包黑年不再和藍大海說話,不停翻看著那疊照片,中間不時停下來抽煙,似乎想著什麼心事。

狙擊手將藍大海的背包裏裏外外檢查了幾遍,最後把錢夾裏的一疊鈔票塞進自己的口袋裏,他揚揚手對包黑年說:“頭兒,這個我留下了。”

包黑年拉著他坐到草地上,麵對麵地坐著。

“兄弟,你累嗎?”

“不累啊。”狙擊手看看包黑年,嘿嘿一笑,“這幾天藏在山上,是有點辛苦。頭兒,要不你多歇歇,畢竟比我大十歲。”

包黑年揚起臉:“你信不信我現在一隻手就能撂倒你。”

“我信,我是怕累著你。”

“我的累不

是你說的那個意思。”包黑年把照片放到狙擊手的軍靴上,“咱們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過日子,今天在亞洲賺個幾十萬,明天去澳洲賺個幾十萬,我了解你,你小子存不下錢,錢來得快去得也快。你說,以後怎麼辦?”

狙擊手攤開雙手:“等我到你這個年齡再想這個問題吧,先享受幾年再說。”

“看來你是還沒過夠這種生活,我是早就夠了。”包黑年指著照片說,“我的意思,咱們幹一票大的,以後洗手不幹了,去北歐定居。”

“你不是想讓我背石棺吧?”狙擊手笑著,忽然想起了什麼,“頭兒,你的意思是說,咱們不做這單買賣了,從現在開始給自己幹?”

“對,銀香鼠沒那麼好抓,而且被森警給圍住了,咱們不如對這些東西動手,石棺裏肯定還有很多文物,隨便拿一件也能在黑市賣個好價錢。”

“這樣不好吧,要是石棺裏沒有值錢的東西怎麼辦?”狙擊手拿起照片一張張翻看,瞥了一眼藍大海,“頭兒,你不怕他撒謊?”

“照片肯定是真的,在包子鋪你不是也聽見了他的話,這小子還指望這些照片升官發財呢。”包黑年頓了頓說,“當然了,咱們還是穩妥點,能找到文物最好,如果找不到,咱們就回複買主,說咱們和森警發生了衝突,沒有辦法潛伏了,過段時間再說。”

“這倒是兩全其美。”狙擊手狠狠朝手掌吐

了口唾沫,“娘的,幹!”

兩人站起身,準備再從藍大海嘴裏挖出點有用的消息,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手持突擊步槍的偷獵者跑到包黑年麵前說:“頭兒,咱們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