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秦風·無衣》作於秦武公時期,後在秦軍廣為流傳,至嬴任好時,凡有戰事,皆唱《無衣》。將士三唱之後,主帥孟明視登台訓話。秦君率上大夫及眾臣從王城城樓俯瞰三軍,心情大悅。
“上大夫操勞了,十日之內,萬餘步卒,竟能人人一副新甲,當真不易啊!”
“君上褒獎,老朽慚愧。這全賴蹇叔大夫未雨綢繆,城濮之戰後,每年入冬都會請各地工匠齊聚雍城,製作武器裝備。不僅甲具上萬,戈戟弓劍也是庫存充裕。以往作戰,尚需將士自備武器,這次均由國庫出資。這也靠新政施行,封地大族歲歲納稅而來。”
“新政強國,新政強國啊!我大秦戰力,比之四年前擊敗楚軍時,怕是更勝一籌。”
“君上大才,秦國之福!此次出兵,戰車兩百乘,帶甲上萬,定能平定犬戎!”內史王寥也被這雄壯之景所感染,多是溢美之詞。
吉時已到,孟明視蹬車開拔,一眾將士魚貫隨行,大軍浩浩蕩蕩地向西進發,不久便從嬴任好的視線中消失了。望著大軍遠去,秦君心中久久不能平靜,若是再早幾年,或許自己還能縱橫疆場,可惜歲月不饒人呢。
“快看,這是九頂蓮花山。芷姐姐在的時候,常帶我來玩。”一身戎裝的簡璧對著身後同樣是女扮男裝的弄玉嚷道。
大軍出發前夜,嬴任好夜訪孟明視,除了勞軍慰問之外,將太子嬴圉托付給了這位秦軍主帥,希望國之儲君能夠有機會在戰場上曆練曆練。孟明視很難推辭,雖非軍令卻是君命,不得不從啊!然後,消息不知如何被兩位古靈精怪的公主知道了,非要纏著阿大,讓她們跟著哥哥去打仗。嬴任好最致命的弱點就是這兩個閨女,沒辦法也一並應下了。現在隨軍書吏就是兩位公主所扮,知其身份者唯三位主將和太子。
“將軍真不該答應君上帶著兩位公主出來,打仗豈是兒戲?公主自幼深閨嬌養,如何令行禁止?”西乞術與孟明視並車而行,低聲說道。
秦軍主帥還沒從簡璧的話中回過神來,又想起當年和嬴芷在一起的時光,這九頂蓮花山是他們愛情的見證,也是孟明視的傷心處。
“將軍,將軍!您在聽嗎?”
“哦,君上的脾氣你也了解,寶貝閨女的話最中用了。我能奈何!放心吧,軍有軍紀,公主雖是嬌慣,卻並非不懂道理。倒是太子,一定要保證安全,國之儲君,不可有任何閃失!”
“遵令!”西乞術領命退下。
“快點,快點。趕上主帥的車。”簡璧不停催促著禦車甲士,“百裏將軍!大隊行軍太慢,我和弄玉想先行探路,如何?”探路隻是個幌子,簡璧覺得這行軍太過枯燥,想著和妹妹先走一步。還沒等孟明視回答,隻見前方探馬來報。
“報將軍,先頭部隊未能到達洛縣。”
“為何?”
“渭河漲水,行軍受阻。”
“中軍司馬何在?”
“在。”車隊中一人回應道。
“行軍遲緩,貽誤戰機該如何處置?”
“斬左臂。”話音未落,前方又一探馬趕到。
“報將軍,百夫長自斬左臂。”說著,打開背後滲著紅的包裹,一隻臂膀滿是鮮血,手指還蜷縮著。一陣秋風掃過,血腥味彌散開來。
“將令不改,過河紮營。”
“嗨!”探馬領命退下。
孟明視轉身看著簡璧,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兩位美人驚魂未定,臉色慘白,被剛才的一幕嚇到了,連說沒什麼,退回到自己的站位了。
“這個黑大個好厲害啊!”簡璧不敢回想剛才的斷臂。
“軍中都是如此吧。”弄玉也受了驚嚇,卻安慰著姐姐,“聽阿大說過,秦軍軍令最是嚴明。”
太子嬴圉一直看在眼裏,深感秦軍執法嚴厲,想必也是戰力保證,再看兩個妹妹被嚇得半天沒回過神兒來,心中好笑,暗暗搖了搖頭。一路無事,沒幾天,大軍開入隴西大營,與子車氏三子彙合。
中軍帳中,兩路人馬寒暄之後,話入正題,商議何如製敵。三兄弟中最年輕的是針虎,二十出頭,十四入伍,勇冠三軍,如今已是秦軍一員猛將了。針虎覺得孟明視帶來的兩個書吏,眉清目秀,與軍中氛圍格格不入,越看越別扭。
“中軍議事,你這兩個書吏呆著作甚?還不出去!”針虎怒目圓睜,簡璧心中一怔,剛想回擊,被太子連使眼色。
孟明視轉身而立,麵無表情,“還不出去!”無奈之下,兩位“書吏”躬身領命退下。
“瞧瞧那個小子多囂張!看著他氣就不打一處來!!回去讓阿大治治他!”簡璧直脾氣,來到帳外對著弄玉開始抱怨。
“姐姐,他也不知道咱們身份啊!要說書吏可能就不該留在帳中。”弄玉並不在意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