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醫官奉命趕到公主閨房,一番診斷後,開下了藥方。
“君上,夫人,醫書言,喜傷心,怒傷肝,思傷脾,悲傷肺,恐傷腎。公主憂思以致大悲,脾肺皆有所傷,需溫補休養,臣已開了方子,按方服藥即可,並無大礙。”
聽得無大礙,眾人都鬆了一口氣,嬴任好焦心朝堂之事,顧不得女兒仍在昏迷,匆匆趕回大鄭宮。
“君上,又有絳城密報。”
“講來。”
“晉君姬歡放出話,要,要春祭之時斬將祭祖。”奄息看看百裏奚和蹇叔,心有不忍。
“欺人太甚!孤與姬歡誓不兩立!”秦君一掌拍在桌上,震的竹簡紛紛落地,”通知文武大臣,明日朝會。”
第二日早上,大鄭宮內氛圍沉悶,大家多多少少都聽說了秦晉交惡的傳聞,隻等國君做實。
“諸位,想必大家都聽說了,我襲鄭大軍回師途中遭了晉軍埋伏,全軍覆亡。”
話音剛落,內史王廖上前一步,拜跪謝罪道:”臣死罪!當日上大夫言慎戰,臣不通軍情,卻盲目求戰,誤導君上,致使我軍遭此大難。臣罪之大,死有餘辜。”
“諸卿無罪,寡人一人之過。好大喜功,急於東出,未能看清局勢,卻一意孤行,致使我八千子弟白白送了性命。寡人愧對大秦,愧對八千將士。”
“臣等有罪。”聽到嬴任好一番罪己之說,滿朝文武皆伏地請罪。
“眾卿請起。今日朝會,議何以待晉國。秦晉之好半百有餘,兩國邦交親如兄弟,然晉國新君姬歡竟不顧盟約,背信棄義,伏擊我大秦軍隊。是可忍孰不可忍?自今日起,秦晉之交斷絕,我嬴任好有生之年,必東出崤山,為我八千子弟報仇!”
“君上,兩國邦交是否還要從長計議?畢竟,”蹇叔擔心國君因怒失策。
“無需再議。我秦人鐵骨錚錚,有恩必報,有仇必報。晉國忘恩負義,欺人太甚!”嬴任好越說越激動,“仲行何在?”
“微臣在。”
“將晉國公子亞卿姬雍拿了,押入上獄。”
仲行略微一頓,還是應下了。“嗨!”
雍城向東十裏是有一片樹林,林中坐落著一戶莊園,正是晉國先君重耳之妾杜祁的居所。為了方便見到自己的孩子,杜祁多年前便在此地半隱而居,公子姬雍已是秦國亞卿,雖在城內有自己的宅院,卻也常來探望母親,並偶爾閑住幾日。
母子倆本在後園散步,卻見管家魏乙匆匆趕來,“夫人,公子,我們在雍城的人傳來消息,今晨早議,秦君震怒,不但斷了與晉國的邦交,而且下令緝拿公子。仲行領命提點人馬,這會兒怕已在來的路上了。還望夫人盡早決斷。”
杜祁有翟國第一美人之稱,深得重耳的寵愛,若不是出身卑微,當年晉國國後之位多半會是她的。現在的杜祁,四十出頭,體態豐腴,雖是徐娘半老,卻是風韻猶存,仍有幾分第一美人的影子。多年來的隱居生活,杜祁過得倒也愜意。
聽到管家來報,杜祁並不驚慌,“雍兒,崤函之戰想必你多少也聽說了吧,看來這次,秦晉之好算是走到頭了。你當年入秦,本就有質子之意,秦君八成不會放過你我,咱們的好日子也算是到頭了。”
“孩兒近來也聽到許多傳言,沒想到秦晉兩國真的開戰了。早些曾托姑母向君上說情,允許我們回國奔喪,看來也是落空。母親,雍兒倒是不怕,唯恐牽累了母親。”
“我一個婦道人家,想來嬴任好也不會為難與我。雍兒,你不必擔憂,母親替你想過退路,隻需去找你姑母,她定會維護你的。”聽到姬雍險境中仍然考慮到自己的安危,杜祁心中十分欣慰,離開晉國的這些年,雍兒幾乎就是她的一切。
“你去收拾一下,一會兒讓魏乙從後門送你出去,進了城不要回家,直接去找你姑母。”
“母親,那你呢?我們不一起走嗎?”
“別為母親擔心,秦君也算是一代雄主,怎會難為我一個婦道人家,放心吧,不會有事。”
姬雍看出母親執意不走,隻好徑自去了自己房間。看著姬雍走開,杜祁示意魏乙近身答話。
“這清淨日子看來是到頭了,這些年你在外本奔波,替我辦了不少事兒,也沒好好謝謝你。常言道,禍不及外人,你若不願在我左右,便從賬上支出一箱金餅,娶上幾房妾室,找個地方安安穩穩過日子吧。”
“夫人何出此言?”魏乙聽出杜祁之意,心裏很是難受,“當年我一人流浪街頭,若非夫人看我可憐,將我帶走,怕早已成孤魂野鬼。魏乙當時雖是少小,卻抱定此生不離夫人左右。望夫人收回剛才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