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先蔑以為,胥大夫品行高潔,斷不會中飽私囊,但管子之學確有不盡人意之處,應做損益修繕,切不可操之過急。”
“臣先都附議。”
“臣蒯得附議。”
十卿之中已有兩人站出來反對新政,加上觀望之人不在少數,姬歡看看胥臣,這位骨瘦嶙峋的老人終於站出一步,說道:“自古家國一體,有國才有家,諸卿封底本就是公室所賜,君上所贈。司寇口口聲聲說國之根本在士卿,然司寇可知,先君在位九年,連年戰事,府庫虛空,而打下來的土地,一半都封給了世家大族,南征北討,錢糧籌措也多是國府開銷,各封地僅僅出了人馬而已。長此以往,公室衰微,卿大夫卻坐收漁利。君不見,周王東遷後,王室衰微,諸侯並起,生靈塗炭。因此,短時期看,新政舉措確有奪世家大族之利,然長遠看來,確是有利於晉國,晉國強大,各位才能高枕無憂。既是家國一體,還望各位不要隻看眼前之利。”
“秦商承建客棧之事,我已向君上奏明,隻是權宜之計,三年之後還會收回。這樣既可加快進程又能節省晉國開銷,實則兩利。至於說管子之學傷風敗俗,晉國新政已有損益變化,並未開設娼館**,怎會傷風敗俗。”
“胥大夫所言,並未回答管子之學重商抑農之實。農耕稼穡為立家立國之本,管子重商,必然傷農,看似收益,實則竭澤而漁。”麵對胥辰的回應,欒盾終於也站了出來,質問道。
“此言差矣,管子之學恰恰是重農為本,兼以商業。丈量土地,按土地肥瘠收稅正是為了鼓勵百姓耕種,多種多的,少耕少獲。而發展商業,則是為了讓百姓農事之外,亦有所得,農時之外,也能獲利。因此兩者並不矛盾。”
“諸卿之見,姬歡心中有數了,變法實為強國,公室和諸卿大夫本就一體,強我晉國既是強公室,也是強諸卿。此次變法隻是第一步,接下來,姬歡有意將兵馬供給從封地中剝離,往後再有戰事,軍隊由國府統一調動,而一應開銷也有國府承擔。這樣諸卿既省下了一筆開支,也有利於軍隊平時訓練和戰時調配。而所有這些需以國庫充盈為前提,所以當下的新政,還望各大領主能夠照章辦事。”姬歡一番話,雖是不溫不火,卻綿裏藏針。這軍權收歸國君之手,重耳就曾有過念頭,可終究未能實現,現在先收稅權再收軍權,姬歡之舉使得世族大家紛紛側目。
(春秋中前期,諸侯國軍隊中一部分是各封底領主的私家軍隊,人員、供給、武器裝備都由領主調度,所以雖然名義上是諸侯國的部隊,但是國君對軍隊的控製力並不是很強。)
“先氏和趙氏為先君重臣,凡事皆宜社稷為重。希望上大夫和元帥能夠帶頭在自家的封地上執行新政法令,以為各家典範。”
先軫自上次早朝唾麵姬歡以後,心中常懷愧疚,而姬歡並未追責,更使老元帥惴惴不安。變法之事,雖也觸及到先氏利益,但先軫決心擁護國君。“君上所言真切,新政變法皆為晉國謀劃,我先氏一族願踐行新政,忠心護法!”
“趙衰深受先君恩典,又蒙君上不棄,草擬法令至今,深知隻有變法才能強我大晉。趙氏一族擁護新法。”
“好!實乃晉國之福,有上大夫和元帥帶頭,相信諸位必然也會為晉國大業計,貫徹法令。然兵貴神速,時不我待,為了更好地實行新政,姬歡決定選派幹吏進駐各封地。”姬歡頓了一頓接著說道:“趙盾何在?”
“臣在。”
“從內城守備中抽調一千親兵交於胥臣大夫,請胥大夫擇精幹人員,領親兵前往各封地,務必在春耕之時將法令傳達至百姓。”
“臣趙盾,臣胥臣,領命。”
公室親兵進駐封地,這在晉國尚屬首次,一般臣工麵麵相覷,就連先軫趙衰也沒想到,姬歡竟然不惜動用武力,看來國君變法之心甚是堅決。原先反對變法之人也都不再說話,畢竟國君君令在前,再做爭辯也是於事無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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