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
“咱丞相府人少,你也是清楚的。我若再這麼三兩頭派人幫你出府問,萬一大人用人時尋不到人,我可擔待不起這罪責!”
上個月,她因楚玉瓷遭了張越戈罰月俸,恰巧此時,家中獨苗身患重病難治!
減半的月錢周轉不開,她若是沒走運碰上了韓敬芸來府裏,還大發善心地賞了她銀子,恐怕她的孫兒就一命歸西了!
雲嬤嬤藏住了眼中嫌惡,打心底裏厭棄她。
“要是上頭怪罪下來,可別怪我推楚姑娘你出去跟大人解釋了!”
楚玉瓷被她猛敲一棒,頓然驚醒。
張越戈!
她擦去滾出的淚珠,模糊的視線令她看不清身前的一切。
是啊。
如果她的信是因為他下了命令,才不讓人送到她手中的呢?
雲嬤嬤掌管的不過是這後院中事,可他張越戈才是主宰這丞相府的一尊大佛!
楚玉瓷捂著將瀉的泣音奪門而出,又狼狽地被木門檻絆了腳步,一個不穩摔在了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
她怎麼這麼傻……
沁入心扉的痛楚使她失了聲,她倚著似是要碎裂般的膝蓋掙紮站起,拂過生硬冰冷的圍牆,瘸著右腿跑進了院子。
“碰——”
急匆匆至拐角,她撞上了遛彎兒的羅紅胭三人。
走在最前麵的青檸被她猝然撞翻在地,一屁股的劇痛惹得她嚎啕大哭。
“啊啊啊!痛死我了——楚玉瓷,你個走路不長眼的賤婢!!”
楚玉瓷大腦宕機,暈暈乎乎地退了半步。
站在一邊的侍女見狀,趕忙將青檸扶了起來。
她年紀幼,又是打入府就跟在青檸身邊,一時護主心切,怒火攻心打了她一巴掌。
“啪!”
“不知好歹的賤婢!撞了我們夫人,還不趕快跪下!”
楚玉瓷麵頰微斜,血紅的掌印刻在臉上,嘴角也溢出血絲。
她麻木地跪在原地,膝蓋下的裙擺已然滲了星星點點的血,被蹭出泥漬的衣物更是淩亂不堪。
黃鶯拖著羅裙她走近她幾許,卻是對她唇上的咬痕饒有興趣,眼底散入殺意。
“看得出來,大人還真是夠寵你的。”
眼前天花亂墜,楚玉瓷極力維持著咬字清晰:“奴婢不敢。”
她隻當她是恣意挑釁,獨守空房的寂寞化作怒意翻湧,激得她大臂一揮,一把將她推在了路麵上。
楚玉瓷悶哼,發白的唇瑟瑟打顫,全身上下疼得仿佛被拆散了一般。
“去請郎中。先帶青檸妹妹回去好好養傷吧。”
羅紅胭到底年長,行事也穩重些。
她望著殘局蹙了下彎眉,拉住了還躍躍欲試的黃鶯,一個眼神就扼了她的火。
“王妃姐姐以下犯上,傷了主子,當以家規處置。就請去雅苑門前跪上兩個時辰吧。”
“……是。”
楚玉瓷遵從行禮:“奴婢領罰。”
揪著最後一絲神誌,她搖搖欲墜地跪在了菱形石拱牆前,迎著刺目的日光,任冷風席卷而來。
侍候過她的小丫鬟們看著她身下的血和臉上的巴掌印,免不了心驚膽顫。
若是他下朝回來看見她這樣,這丞相府怕不是就要翻天了——
猶記上月她子時昏倒,張大人可是即刻就命林影快馬加鞭趕去了太醫院,硬是逼得老太醫挑著燈把脈下針!
那夜,丞相府燈火通明,整府人也愣是無人能安眠!
議論紛紛間,一道玄色身影已然疾步衝破了畫麵,趕在在她昏迷前來到了她身邊,目眥欲裂地將她攬在了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