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湫歪了歪頭,不躲不閃地與之對視。
須臾,蘇湫掏出手帕,仔細地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汙血,漠然道:“你能想到的,本王會想不到?自作聰明,有本事你也燒個試試。”
樽:“……”
當糧倉走水時,原本看守糧草的人第一反應不是救火,而是下意識地跑去確認真正的糧草是否安全。
那人找起來也是容易得很,在他人救火時卻獨獨跑去其它地方。
又如何能說明不可疑呢?
這時候,殷青等人再順藤摸瓜……
樽明白過來,卻是遲了些。他咬了咬牙,提劍怒嗬斥一聲,欲取蘇湫性命。
“那又如何,王爺不會還等著人來救你吧?”
“錚——”
蘇湫毫發無損,甚至還懶洋洋地說:“說得不錯,而且時間剛剛好。”
“你!”樽望著被挑飛出去的劍,憤然道。
———是莫期及時趕回。
莫期的麵具不翼而飛,易容術也失效……等等,易容術?!
樽暗自吃了一驚。
此刻,那個叫“莫期”的侍衛露出廬山真麵目——不是即墨罹又是誰?
“還好麼?”即墨罹擔憂的聲音落入蘇湫的耳畔。
蘇湫愣了愣,垂眸稍微有些無措地說道:“……腿沒知覺了,估計走不了路。”
與剛剛簡直判若兩人!
樽反應過來想去撿劍,被即墨罹攔下。
即墨罹轉了轉手裏的夕霧花匕首,涼涼地說:“駐紮地的援兵來不了了,所以你又該怎麼辦呢?
“嗬……剛才你是要誰給你陪葬,又要誰當你的男寵?”
樽:“……”別問,一問就是很震驚。
即墨罹步步緊逼,樽退無可退。
樽·猝
“颯———”
解決完樽以後,即墨罹俯身背起蘇湫,他步履蹣跚地往遠處走去。
蘇湫趴在他的肩上,蹭了蹭即墨罹的頸窩,輕聲道:“之前那封信你看過沒有?沒看過的話,趕緊燒……”
“看了。”即墨罹倏地道。
蘇湫:“……”
蘇湫無聲勾唇笑了笑,道:“那行,不過還是給你帶來麻煩了啊……抱歉,可我現在好困,想睡一覺。”
即墨罹清楚他的身體狀況,悶聲道:“嗯。沒事了,安心睡吧。”
“好。”他的視線逐漸模糊,低聲應道。
以殷青為首的幾人早已在城門口接應,看到兩人回來的身影頓時鬆了口氣。離得近了,有人問:“惦王這是……”
由於不方便透露蘇湫的真實情況,即墨罹道:“……中毒。”
“我去請郎中來!”
“我也去!”
“哎?那……我來幫忙送王爺回屋!”
“等等我!”
“……”
……
郎中來了,把完脈與即墨罹對視一眼。接受到即墨罹的眼神,開了副方子,搖頭叮囑幾句便離去。
還有許多事務,幾人也陸續離去,屋內剩下即墨罹和殷青。
即墨罹頓了頓,道:“短時間內皎紇不會來犯……也許會休戰個十來年不是沒可能。有件事該告訴你了,柳將軍他……”
“我知道。”殷青道,“他……那天,他的星星暗了。”
殷青是柳橞在其它地方撿回來的。
他看出殷青是個為將的好苗子,又這麼小就家破人亡,便決定親自培養照顧。
那年殷青5歲,而柳橞26歲。
某天,柳橞夜晚帶著殷青外出散步。田野蟬聲鳴鳴,柳橞指著天上的某顆星辰,輕聲道:“看到那顆星星了麼?”
“嗯!”
“其實……”
往事如浮光掠影般閃過,而柳橞的餘音漸漸遠去……
隻是往日與他看星星的那個人,又去了哪裏?
即墨罹默了默,什麼也沒說。
殷青低語道:“他這麼做的原因,我已經明白。另外皎紇派人來求和,既然不存在那個顧慮,那麼……他現在在哪兒?”
“梨槐山腰的古樹下。”
殷青點了點頭,道了句“告辭”,轉身離去。
“可我明明當時救下他了……”
未說完的話,飄散在風中。
次日,蘇湫微微睜眼,茫然環顧四周,意識到手裏似乎攥著什麼東西——直到他看到床邊的即墨罹。
還在睡?那他攥著的原來是即墨罹的衣角……等等,發生了啥?
即墨罹尚未蘇醒,亦未發現榻上的蘇湫已醒。
蘇湫盯著即墨罹有些出神,他的目光長久為即墨罹停留。少頃,他朝即墨罹伸出手,輕柔地撫摸了即墨罹的側臉。
蘇湫小心翼翼將即墨罹的碎發別去耳後。
偏偏這時,即墨罹的睫毛顫了顫,蘇湫飛速收回手,心虛地屏住呼吸。下一瞬,即墨罹睜開了雙眼。
蘇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