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孜其實是一個傷痕累累的女人!

申孜是在大四實習時,被江南華看中的。現在想起來,那個夏天真是多災多難。申孜念的是江北商學院市場營銷專業,實習那年,托人到了南華集團,跟她一同到南華集團的,還有五個同學,她算其中最漂亮也最出眾的。報到第一天,在樓道裏被江南華堵住。在她們眼裏非常神秘的江南華直接問她:“你叫什麼名字,是新來的?”申孜矜持地點點頭,聲音很輕地說:“我叫申孜,是來實習的。”江南華哦了一聲,一雙眼睛怪怪地看她半天,又朝其他同學掃了眼,然後就下樓去了。申孜後來才知道,問她的人是南華集團老總,當時心裏還暗暗驚訝,這人真年輕真紳士啊。遇到一個紳士,幾乎是所有年輕女孩的夢。大約半月後,管理他們的部門負責人說,晚上有個宴會,要申孜參加。申孜傻傻地問,就我一人呀?部門負責人剜她一眼,走了。到了下午五點,突然發來短信,要求她打扮時尚點。那晚同時接到“通知”的,還有一個叫肖敏的女同學。兩人懷著新奇,還有說不出的激動,欣然赴宴。宴會設在南州最為奢華的五星級酒店綠湖國際酒店,去了才發現,客人並不多,除帶她們去的部門李經理外,再就是江南華和一位看似很像官員的中年男人。一開始她們並不知道中年男人的身份,江南華一直稱中年男人老板,她們就以為,那人也是搞企業的,頂多比江南華搞得大一點。後來才知道,她們太傻,那人是當時的南州市委書記匡立群!

那天她們喝了酒,那是申孜第一次喝白酒,肖敏也是。開始是抹不開麵子,也不敢說不喝。咽下一口後嗆得直流眼淚,江南華很紳士地遞過紙巾,說:“真不會喝啊,早知道這樣,就不讓你來了。”申孜趕忙說:“我喝,我喝,我一定喝。”說完,又自已端了一杯。江南華不露聲色地看著她喝幹,又將目光對住另一邊的肖敏。沒哪個年輕人不想早點踏入社會,也沒哪個年輕人一開始就會懂,社會處處是陷阱。兩人就那麼被誘上鉤,一杯一杯敬他們,也灌自己,部門李經理啥時走的,她們都不知道。

等知道時,申孜已被江南華抱到床上。那晚的床很搖,燈也在搖,天也搖地也搖,總之,都在搖。綠湖國際酒店另一張床,也在搖。

人生有時候就是這麼搖出來的。

有些事你沒有選擇,逃避都不能。因為有些宴它不是宴,有些酒它不是酒。過了很久申孜才知道,跟她們有過同樣遭遇的女孩,多。人家請她們去赴宴,不是吃菜也不是喝酒,是吃人!

申孜沒有哭,哭什麼呢,難道哭就能把屈辱和撕裂找回來,難道哭就能把不平和不公找回來?肖敏據說哭了,兩隻眼睛都腫了,但能怎麼樣呢,過了幾天還不是照樣乖乖地被帶到另一間房裏!

人生是沒有出口的,隻有進口,不管以何種方式進去,你都不能再逃開。半年後,申孜進了南華集團,肖敏被安排進南州國資委下屬的一家企業。

千萬別說她們是沒誌氣的人,這個社會,誌氣是沒有用的,這是申孜的經驗,也是肖敏的經驗。這個社會,你要想成功,就得先學會忍受。這話是在床上時江南華跟申孜說的,說這話時江南華跟申孜商量一件事,說省裏有位領導要來視察南華,萬一……說這裏,江南華不說了,轉了個身,開始吃藥。江南華總在吃藥,吃一些申孜搞不清楚的藥,偶爾問起,說是工作太累,累出一身病,不得不吃藥。

“是一身病。”申孜說著翻身下床,她清楚江南華沒說出的萬一後麵的話。類似的試探已不止一次,申孜起先是真不懂,後來懂了,把她嚇壞了。原來江南華留她在身邊的原因是隨時準備獻禮,原來他們圈子裏常玩這種遊戲,原來在酒桌上互相交換帶去的女人對他們是一種常態!

申孜沒答應。她衝江南華說:“你永遠給我記住,從你給我灌藥酒那一刻,我就不再是申孜,是鬼,鬼是會一輩子纏住一個人的,直到他也變成鬼!”申孜的威脅在某段日子裏的確起了作用,江南華再也不敢提類似的話。但申孜知道,遲早有一天,她會像項目一樣被江南華轉給別人,會像酒一樣被江南華饋贈給別人,更會像欠帳一樣讓江南華放貸給別人。果然不久一天,江南華帶她去跟銀行行長吃飯,那天銀行行長也帶著一美女,說是新應聘的,讓江老板評價一下,該放到哪部門,放什麼崗合適。江南華當著申孜麵說:“好酒要經過品嚐才得得其味,好馬隻有騎了才知跑多遠。”美女倒是大方,當下就說:“江總胃口不小啊,剛見麵就想品,要是我們行長也想品一下你的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