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錦衣開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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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與絕望籠罩著我殘缺的靈魂,嫵兒冷漠的眼光切開了我的脆弱。我隻能放開思維,把這段與顧憲成的對話完完全全展現給嫵兒。我向她使著顏色,她幽幽的坐在我的身旁,閉上眼睛。我把那段對話就這樣呈現在她的眼前,默默凝視著她蒼白的臉龐血色逐漸回潮,緊繃的憤怒逐漸消退,我懸著的心方且放了下來。

“你陷入他給你設下的道德悖論之中,”嫵兒睜開眼睛,直視著我的雙瞳,微微搖晃著頭,發梢在我的脖頸之前拂動。“或許血族這種操縱他人思維的天賦,正是通過這種罪惡的方式得以流傳。”

“你也認為我有權利操控駱思恭?”我略帶驚奇的祈求她給出我想要的答案。我的確無法抵製這種誘惑,我太想體驗這種獨特的感受了,進入他人的腦海,改變他人的思維,在意識的海洋中旋轉騰挪,徹底征服意識這個比死亡還難以征服的領域。

嫵兒露出微笑,微笑中帶著可以嗅聞到的苦澀。“你怎麼可能有這個權利?任何人都沒有這個權利。我隻是在想,你為何如今隻能這樣做。”嫵兒的聲音緩和下來,沉重的呼吸聲意外的進入我的耳膜。血族不需要呼吸,當然,適量的空氣有助於你保持鎮靜。

“當初我們選擇錦衣衛,就是在減輕我們良心上的負擔。”我盡量在用娓娓道來的語氣,似乎真的是在乞求嫵兒的理解,“這個華夏不能有這樣一隻吸血鬼軍隊,他們一旦失控將毀掉大明。他們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消滅那些試圖侵略的西方血族,一旦這個任務完成,他們毫無疑問不該存在。”

我在欺騙自己。我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我迅速在心中向自己提出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很快就從嫵兒的口中跳脫而出,帶著憤慨和冷漠的諷刺。“那麼說,我們都不應該存在。在結束這場災難之後,我們應該首先死去。”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知道我根本無法回答。我搜索枯腸想尋找能讓我活下去的理由,身軀變得更加冰冷,月色下結冰的湖泊也要甘拜下風。“我們都是惡魔。我們都不應該存在。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們的永恒,帶來的隻是罪惡與痛苦。”

“別這樣說。”嫵兒捂住我的嘴,我似乎從她的手心感受到了久違的溫度。“該這樣說的是我,是顧憲成,是駱思恭和他的爪牙。”嫵兒嚴肅的說,眼角幾滴鮮紅的眼淚滑過,“我們自願改變,我們自甘墮落,而你不是,你完全身不由己。”

借口。其實這一切不就是借口麼。隻要找到借口,任何的行為都變得有理有據。春秋無義戰,可是每一場戰爭的導火線都是一方失義。嫵兒因為愛我,為我的存在找到這其實沒有什麼說服力的借口,而我完全也可以這樣。“我們的心靈是熾熱的。我們憎恨殺戮,我們想讓大明繁榮昌盛。而駱思恭他們,隻是殺戮的符號,他們與那些想侵略我們的西方血族,不過是立場的不同而已。”

嫵兒苦笑著,“這也是借口。”但她很快就不再提出異議了。她站起身來,突然又脫下自己剛剛穿上的衣服。“這個世界不存在真正的正義與公理。我們隻是想活下去,隻是想永恒,隻是不願意更多的人分享我們的永恒。以及,為了自己的欲望。”

我隻有點頭讚許,不能說的再清楚些了。我抱起她的身體,和她再次沉淪入欲望的海洋裏,在那片浩瀚的世界裏不存在所謂的公理與正義,隻有極致的忘我的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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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長子的加冕儀式驀然提醒我年輪又劃過一圈,盡管對我來說時間本身毫無意義。我根本對常洛沒有任何的親切感,我幾乎沒有和他說過話,當他懂事成人的時候,我就已經化身血族,躲藏在無人知曉的黑暗中為他的命運而勞心費神。我透過門縫看著逐漸成人的常洛,隻能感歎我曾經因為他的一個名分,和無知的文臣們進行過多少無意義的爭鬥。當時我很快就屈服了,因為顧憲成也站在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