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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惚間失去了意識，眼前的景象化為一片黑暗，駱思恭的自我意識突破了我的控製，將我的靈魂送回北京城血腥味飄蕩的寒夜。夢在這一刻仿佛就是現實，你根本就無法分辨剛才你眼前的究竟是夢境還是駱思恭眼中的現實。我麵色蒼白的倒在禦椅上，眼前是煙霧繚繞的朦朧。“你怎麼了，夫君？”嫵兒的發梢拂過我的臉龐，帶著不堪蹂躪的冰雪溫柔。
“我做了個噩夢。”我剛說出口，就意識到我的荒謬。欺騙自己毫無意義，換來了暫時的安慰對於靈魂來說反而是更深重的打擊。“不，或許是真實……我不能確定。”我搖搖頭，帶著濃厚的沮喪，絕望的看著嫵兒關切的眼神。“在遼陽，是麼？”嫵兒離開我的懷抱，閉上眼睛，緩緩的潛入駱思恭的思維之中。
我等待著嫵兒睜開眼睛，那意味著暫時的寬慰抑或是永恒的絕望。
“李如鬆將軍死了。”嫵兒哽咽著說，“我看見他的屍體，鮮血已經流幹被丟棄在在積雪上，而駱思恭的軍隊還沒有停止殺戮。”
我不相信。“你沒有見過李如鬆，是吧。那不會是他。那隻是我的一個噩夢，我以前就做過那樣的噩夢，真是巧合……我一定是缺乏休息……”
嫵兒沉默的望著我，帶著一絲哀愁的憐憫。“我見過他，在你沒有來找我的那七年，我曾經在無數的地方凝視著你，而你一直不為所知。”
我冰冷的臉頰感受到了鮮血的溫度，它們順著我蒼白的雙頰流下。此時我才感覺到嫵兒的話語不同尋常。“你經常躲在我的身邊？”我驚訝的問，心中卻泛起緩緩升溫的暖意。
“顧大人能看見我。所以，我唯一寸步不離你身邊的時候，就是在朝鮮的冰天雪地。那時，夫君你和李如鬆將軍形影不離。”嫵兒輕歎一聲，波瀾在靈魂深處泛起漣漪。“那不是夢境，夫君。李如鬆將軍去世了。”
我伸手抹去眼角邊的鮮血，站起身來，試圖想把自己沉淪入被回憶填滿的冥想之中。我曾經以為我會對他遲早到來的死亡無動於衷，因為我早已經在一場沒有戰火的賭局中輸掉了他的生命。可我再也沒有想到，李如鬆的死亡對我來說不是一張染著殷紅的公文，而是會讓我銘記刻骨的畫麵，鮮血滲入了遼東的冰雪。
我集中自己所有的思維呼喚顧憲成的名字。我的鼻腔被鮮血所阻塞，喑啞發不出聲。顧憲成，你的目的達到了，李如鬆死了。我需要你的解釋。
“解釋就是我也無能為力。”顧憲成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嫵兒顯然對他的突然來訪並不熱心。她凝視著顧憲成的眼睛，似乎在傳達一種難言的輕蔑。“我記不住他們的臉龐，盡管他們中有一半由我親手創造。”顧憲成撫摸著充滿牙印和齒痕的手腕，聲音似乎並沒有顯出誌得意滿的驕傲，“沒有人能阻止李將軍的誤入歧途。”
“他是誤入歧途麼？”我冷笑著走下台階，繞著顧憲成緩緩的踱步，讓我的身影時刻留在他的周圍不斷搖曳。“這是一場推遲了五年但最終完成的蓄意謀殺。”
顧憲成沒有反駁，卻帶著難解的沉痛語氣，穿透心靈的真誠氣息再度將我的怨恨淹沒殆盡。“我希望是我，可是翊鈞，你知道這些錦衣衛會一路殺戮四方，帶來滅頂之災。是你派遣他們經過遼陽，而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