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詩的形狀就像一座墓碑。通過寫“鬼”來寫人,寫現實生活中的人的感情。全詩由景起興,刻畫出飄飄忽忽、若隱若現的蘇小小鬼魂形象。

開頭兩句,寫她的淚眼。

“無物結同心”,傷歎死而為鬼,再也無法與她綰結同心。

受到《九歌·山鬼》的影響。“煙花不堪剪”的忠貞而幽怨的情懷,同山鬼“折芳馨”、“思公子”一脈神傳。“折芳馨兮遺所思。”“怨公子兮悵忘歸,君思我兮不得閑。”“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

“草如茵”以下八句,幻想她的種種服飾用具。詩中美好的景物,不僅烘托出蘇小小鬼魂形象的婉媚多姿;同時也反襯出她心境的索寞淒涼。

末尾兩句,轉虛為實,寫墓地肅殺幽冷的情景。古樂府《蘇小小歌》:“我乘油壁車,郎乘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陵鬆柏下。”

詩人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但是生不逢時,奇才異能不被賞識,“無物結同心”。鬼魂,隻是一種形式,所反映的,是人世的內容;所表現的,是人的思想感情。

在蘇小小這個形象身上,即離隱躍之間,我們看到了詩人自己的影子。

李賀的詩對曹雪芹詩的總體風格的影響是很明顯的。曹雪芹與李賀確有諸多相像之處,二人都是才華橫溢,都是英年早逝,都是望族之後,都曆生死沉浮。

曹雪芹的好友敦誠曾稱讚說:“愛君詩筆有奇氣,直追昌穀破籬樊。”“知君詩膽昔如鐵,堪與刀穎交寒光。”敦誠在《鷦鷯庵筆塵》中記述:“餘昔為白香山《琵琶行》傳奇一折,諸君題跋,不下數十家。曹雪芹詩末雲:‘白傅詩靈應喜甚,定教蠻素鬼排場。’亦新奇可誦。曹平生為詩,大類如此,竟坎坷以終。餘挽詩有‘牛鬼遺文悲李賀,鹿車荷鍤葬劉伶’之句,亦驢鳴吊之意也。”曹雪芹在看了《琵琶行》傳奇之後,想象詩人白居易英靈有知,定會欣喜地教善歌的小蠻和善舞的樊素在九泉之下演出。這兩句殘詩類乎李賀詩虛幻荒誕的風貌。亦有鬼氣,可知敦誠所言不虛。

李賀的《將進酒》“桃花亂落如紅雨”,末了陡然以“酒不到劉伶墳上土”作結,冷峭之至。據《晉書·劉伶傳》載,劉伶常乘鹿車外出,邊走邊飲酒,讓人背著鐵鍬跟在身後,叮囑說:若我醉死,就地埋掉好了。由此可見,曹雪芹也是死在哪兒就埋在哪兒的。

李賀詩是中唐詩壇上一朵異彩奪目的奇葩,為我國古典詩歌開拓了新的藝術境界,對李商隱、溫庭筠都有影響。李賀的詩是漢魏樂府與南朝宮體詩融合起來的複活,與韓愈的古文,有精神上的共通之處。杜甫的句法,韓愈的文法,李賀的詞藻,三者融合起來,不久就影響出一個李商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