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也笑了:“看來你這人還有些見識。”顏查散讚歎一句:“兄長果然目光銳利。”白玉堂起身施了一禮:“久聞姑娘芳名,今日得見,果然巾幗英雄氣概。”

丁家兄妹的聲名,江湖上人人皆知。當年丁家大哥丁兆蘭在東京比武大會拔了頭籌,後來就不在江湖上走動了。有人傳說丁兆蘭閉門謝客,鑽研一種很深的功夫。

丁月華笑著看看白玉堂:“那你是什麼人?”白玉堂笑道:“我隻是一個做生意的人,不值在姑娘麵前提起。不說也罷。”

丁月華笑道:“我看你並不是做生意的人吧。”

白玉堂笑道:“那姑娘認定我是誰?”

丁月華也笑道:“一定是陷空島的白玉堂了。”

白玉堂點頭:“不敢隱瞞,正是白玉堂。”丁月華臉上沒有剛剛的冷峻,她笑著看看顏查散:“這位是何人?”

顏查散忙起身施禮:“在下顏查散。如若不嫌,請姑娘到我們桌上來同飲幾杯如何?”

丁月華拱手謝了,就坐了過來。她打量了一眼白玉堂:“江湖人傳說白玉堂是天下第一的英俊豪傑,果然不差。不知白英雄到此何幹?”白玉堂笑道:“隻是為一趟生意去走走東京。”

丁月華笑了:“怕不是為生意之事吧。”

白玉堂怔了一下:“丁姑娘此話怎麼講?”

丁月華笑道:“現在東京已經傳遍,說陷空島的白玉堂要去與展昭較量,難道不是嗎?”

白玉堂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怎麼會有這種事,我從不認識什麼展昭。”他心裏卻一沉,不明白這消息如何傳得這般快。他又想起了那兩封匿名信,看著丁月華,也笑了:“我想丁姑娘這次外出怕也是跟一件事情有關吧?”

丁月華笑道:“白英雄猜到了什麼?”

白玉堂道:“也許與一件血案有關吧?”

丁月華愣住了。

顏查散忙道:“二位,這個玩笑開不得。”

丁月華瞪了白玉堂一眼。轉身朝顏查散拱手:“顏先生,告辭了。”她轉身下樓去了。

白玉堂微微笑了。

顏查散看著白玉堂。

白玉堂道:“她似乎真是為什麼事情而來。”顏查散道:“玉堂兄似乎發現了什麼?”

白玉堂點頭:“正是,我發現了她目光中藏有殺氣。”白玉堂說這話是有道理的,首先他自己就是一個殺手,憑著直覺,他當然能發現丁月華剛剛的殺氣。殺機可以隱藏,殺氣卻藏不住的。

顏查散一臉疑慮:“她想殺的是何人呢?”白玉堂笑道:“也許是我?”

顏查散搖頭笑了:“怎麼會是你呢?”

白玉堂點頭:“她的確沒有殺我的理由,我退出江湖多年,已經沒有人同我惹是生非了。那麼她想殺的就是另外一個人了。”

顏查散問:“是誰?”

白玉堂說:“當然,隻能是你了。”

窗外的風突然猛烈起來。

包拯總感覺事情要複雜得多。昨天張龍從上原橋的客棧回來,稟報包拯說,他已經將花蝶拿住了,卻被一個白衣人給放走了。那個白衣人的手段十分了得,當花蝶要殺他們的時候,卻又被那白衣人喝住。他實在搞不懂那個白衣人是做什麼的。說這話時,張龍的粗眉毛皺得很緊,似乎他為這件事很是傷神。

包拯擺擺手,讓張龍去了。他不好怪罪張龍,張龍自入開封府以來,一直是盡心盡力去做的。這一次一定是遇到了強敵。再者,張龍在幾個捕快之中,是最不善動腦筋的,公孫先生放他去城外開店:實在是百密一疏的錯棋。

張龍滿臉慚愧地去了。

包拯現在已經不再把花蝶之事放在心上了。他現在實在為如何破大名府的血案,以及如何緝拿襄陽王歸案犯愁。公孫策和展昭已經帶著馬漢幾個人去了大名府,現在還沒有消息。包拯這幾日身體十分倦怠,前幾日皇上趙禎傳他進宮時,見他精神有些不振,曾找禦醫給他看過,禦醫說他是脈相浮沉相間,是耗神過度,抓幾副藥吃過,包拯稍稍好些。趙禎派宦官吳明又催問解決襄陽王的計劃進行得怎麼樣了,包拯回奏說已經準備好了人手。這幾天,皇上沒有催包拯,包拯正在奇怪,對襄陽王造反這種事情,朝廷本不該這樣沉住氣的啊。皇上已經有好幾日不臨朝了。

今天趙禎又傳他上朝。包拯忙穿上朝服,進宮去了。

包拯至今不明白,為什麼趙禎認定襄陽王趙爵已經起了謀反之心。趙爵是皇上的同胞兄弟,趙爵近十年沒有上朝了,就連包拯這樣的朝中重臣也沒有見過這位襄陽王是什麼樣子,包拯曾到襄陽去過幾次,趙爵卻辭而不見。包拯隻聽人說趙爵身懷絕技,是皇家兄弟裏繼承趙家習武傳統的一個奇才。大名府的血案,襄陽王卻僥幸不在現場。據說,那些日子,趙爵病了,隻派了下屬一個叫鍾濤的隨從送去了一萬兩黃金,以示祝賀。

包拯進了宮,吳明傳下話來,說皇上讓包拯在後院中等候。包拯進了後園,他站了很久,有夜風吹過院子,包拯感覺那風直吹進了心裏,有些嗖嗖的冷意。他很奇怪皇上為什麼在這個地方見他。皇上身體一向不太好,他是很怕風的啊。不一刻,趙禎來到了院子,他坐在院中的亭子裏,包拯在亭外,包拯有些奇怪,今日皇上為什麼在這樣一個地方與他議事。平常議事總在皇上的密室裏。包拯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樟木味兒。

皇上問了問包拯開封府裏的情況,包拯一時思緒走遠了,他聽得皇上的聲音有些嘶啞。皇上卻沒有問他襄陽王的事情,隻是問了問關於偵破三王被害的案子進行得怎麼樣了?包拯說開封府已經派人去大名府調查去了。皇上悶了一下,突然又問:“你是怎麼看三王被害這件事啊?我想三王也許並沒有死啊。”

包拯愣住,皇上怎麼會這樣認為呢?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包拯想了想,才謹慎地回答道:“皇上,我還沒有這樣想過。”包拯感覺自己有些亂了,他事先準備的一些話,皇上一句也沒有問。

皇上冷笑一聲:“今天我隻是要告訴你,大名府的血案一定要限時破獲,不管是什麼結果。”

包拯已經是呆呆地了。皇上從來沒有用這樣冷冰冰的口氣對自己說過話啊。

皇上又問起了展昭的情況,包拯說展昭現在很好。這時,掌管宮中內務的太監梁公公過來:“皇上,奴才已經得到消息,濟南王府一個名叫顏查散的幕僚已經到了完梁城。”梁公公掌管著宮中的內務,對每一個大臣的情況,他當然了如指掌,與其說這是他的職業,莫如說這是他的任務。

趙禎停頓了一下,對包公道:“包大人,顏查散到了東京,便讓開封府收審,一定要問出此人與大名府的血案有什麼關係。”

包拯忙道:“我記下了。”他心裏卻是不明白,為什麼皇上要這樣對付濟南府的來人呢?莫非皇上真是草木皆兵了嗎?

夜色很濃,趙禎隔著幾個太監與包拯說話,包拯感覺今天皇上的樣子挺怪的。皇上今天怎麼了?

皇上沙沙的聲音說了一句:“包卿,你去吧。朕有些累了。”

包拯忙跪拜。皇上進宮去了。包拯突然發現自己心情很不好。他感覺許多事情一點頭緒也沒有,他還感覺自己最近說話辦事沒有過去那樣敏捷了。

太監吳明送包拯到了皇宮的後院,吳明道:

“包大人,什麼話皇上可是都講了,你一定要找強手盡快破案,否則日後怕是更難辦了。”

吳明說這話時,似乎語氣有些怪,跟他平常說話的口氣不大一樣。

包拯心裏突然有些恨自己,不知道自己如何變得昏頭昏腦。他茫然地點點頭,拜過吳明,就出宮去了。

公孫策卻在宮外等候。

包拯喜道:“公孫先生,你何時回來的?”

公孫策笑道:“我和展護衛剛剛回來,我實在有些心事要與大人講,就匆匆趕到這裏來等候大人了。”

包拯笑了,心裏卻一沉,他知道公孫策是一個十分沉穩的人,如果不是天大的事情,他不會到這裏來等候他的。而現在包拯似乎也有一肚子的疑惑要與公孫策商議。

公孫策低聲講:“大人,濟南王派人下書給你,要你保護顏查散。”

包公愣住。這麼說,皇上的感覺是對的,濟南王沒有死。那另外幾個王爺呢?莫非都沒有死?

遠遠的天際,猛地聽到雷聲滾滾而來,雨就潑水似地落下來了。劈劈啪啪的雨聲砸得人心裏一陣陣煩躁。

公孫策皺眉道:“大人,今年雨大水深得很啊。”

包拯聽出了公孫策的話外音。他想了想說:“咱們回府議一議。”

公孫策點點頭。

二人上轎,回了開封府,在後堂裏坐下,就聽到街上的雨已經漸漸地小了許多。包拯讓侍人端熱茶進來,二人飲著茶,各自都飲得無滋無味。

包拯苦苦一笑:“我這些日子果然有些遲鈍,連這茶也飲不出味道了。”

公孫策笑道:“如果用心去飲,茶終是有味道的。”公孫策說得意味深長。

雨停時,夜色已經深了,街上傳來擊更聲。現在人們已經入夢,而開封府依然燈火通明,包拯和公孫策仍在後堂內商議著。寫到這裏,談歌再次感慨一聲:做官並非是一件易事。

包拯和公孫策已經談了幾個時辰。街上敲到五更時,侍人又捧來熱茶,包拯揮手讓侍人退下。他不想再飲,一夜茶已經飲得肚裏空空如也了。他讓侍人拿些點心進來。

公孫策沉默了一下,突然問道:“大人,你還記得去年八月中秋東京宵禁的事情嗎?”

包拯點頭:“……記得,你是……”

公孫策皺眉道:“我還記得當時宵禁了兩日之後,皇上突然宣布華妃重病去世……還有,當時發殯時,似乎皇上並沒有出麵。但場麵卻是極大……”

包拯愣住:“公孫先生,你現在提及此事,有何想法?”

公孫策道:“我隻是隱隱覺得今年三王遇害之事與去年華妃之死或許有關。”

包拯目光一亮:“你有何想法,一一說來。”

公孫策搖搖頭:“我還想不出什麼,我隻是想……”

包拯擺擺手,示意公孫策先不要講。他走到門前,推開門,喊了一聲:“張龍趙虎。”

張龍趙虎應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