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笑道:“自然是寶貝了。”
成聚怔了一下,大笑起來。
一夜無話。白玉堂似乎睡得很沉。誰也不知道白玉堂出去小解沒有。
酒樓臨河坐住,一岸的楊柳,隨風擺動,河中波光粼粼,幾葉小舟劃來劃去。襄陽王與白玉堂臨窗而坐。白玉堂身後仍然背著那個黃緞子包袱。成聚在一旁陪坐。
成聚笑道:“玉堂兄,你不如就留在襄陽王爺這裏做事,也算是一個去處了。總要比在陷空島那樣一個野渡無人荒涼處好些。”
襄陽王點頭道:“成先生說得極是,白英雄留在襄陽最好。”
白玉堂擺手道:“我生來野性,受不得王爺那裏的條款管束。還是不來的好。”
襄陽王與成聚相視一歎:“可惜英雄不能為我所用。”
成聚麵有遺憾地看著白玉堂。
白玉堂飲了一杯酒:“王爺不必如此,天下英雄不勝數,何必在乎玉堂一人?所謂百步之內,必有芳草,我想……”他突然發現襄陽王目光投向空茫的湖麵,心裏像是在躲避什麼,或者說在逃避著什麼。
襄陽王擺擺手:“不必再說,我與英雄失之交臂……”他的聲音有些淒然,他轉身去看窗外,隻見河邊柳枝亂搖,一派雨象。河中有一葉小舟,飄飄而來,艄公正在唱歌:
“幾日前找你啊你呀不在,
你的爹啊將我趕啊趕出來。
今日裏再找你啊你也不在,
你的娘啊將我關在大門外。”
襄陽王聽得入神,禁不住說一句:“如此灑脫的日子,竟是與我無緣。”
白玉堂笑道:“玉堂不會順情說話,王爺還要原諒。”
忽然樓下有人喊,成聚下去,旋即又上來,白玉堂笑道:“成聚兄如何坐立不安,何不坐下一飲。”
成聚擺擺手,朝襄陽王拱手道:“王爺,襄陽府有事,我回去處理一下,玉堂兄,失陪了。”
襄陽王點點頭:“好的,成先生回去處理,我同白義士再坐坐。”
成聚大步去了。
白玉堂突然問:“王爺,有一件事我十分好奇,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襄陽王笑道:“請講。”
白玉堂笑道:“大名府發生血案,您為什麼不去赴宴呢?是不是事先聽到了什麼風聲?我想王爺不會是真病了吧。”
襄陽王怔了一下,哈哈笑了:“我實屬僥幸,我素與河間王不和,所以我托病沒有參加這個會。”他回答得很是爽直。
白玉堂搖頭:“外麵都這麼傳說,但是據我所知,您與河間王早就和好如初了。譬如:他如何會知道您不去的呢?”
襄陽王笑了:“想不到白玉堂如此好奇。”白玉堂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我隻是問問而已。”
襄陽王突然落下淚來:“白義士,你知道身不由己這句話嗎?”
白玉堂一愣:“王爺何至如此?”
襄陽王歎道:“久聞白義士文武全才,本王曾感懷身世,賦詩一首,今日道來,請白義土唱和。”
白玉堂笑了:“王爺請,玉堂洗耳恭聽。”襄陽王笑了,爽聲吟道:
“我自清明才自高,
乃為當初誤逍遙。
假做真時真非假,
王府深處傷心謠。”
襄陽王念罷搖頭道:“見笑了。”
白玉堂聽罷,搖頭道:“王爺出口成章,玉堂不敢唱和啊。”
襄陽王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繼續吟道:
“趙家天下萬年長,
爵子爵孫當自強。
假使落入荒野處。
聖人何必歎心傷。”
白玉堂愣了一下,突然大笑:“王爺才高八鬥,玉堂更不敢唱和了。”
襄陽王也微微笑了:“白義士,你以為本王是否快活?”
白玉堂道:“王爺,我那陷空島自是一個好去處,王爺如有雅興,不如隨我走一趟。”
襄陽王目光一亮:“本王悶得很,確想與你走一趟,不知道是否打擾?再者,我聽江湖人語,白義士一向孤傲得很,從不與官府人交朋結友,怎麼今日突然對本王網開麵?莫非白義士有心與我結交?”
白玉堂爽然一笑:“我住了你一夜的客棧,用去了你上好的酒食,我請你去陷空島一遊,也算是兩不欠了。這與交友無關。”
襄陽王哈哈笑道:“快人快語,名不虛傳白玉堂啊。”
白玉堂笑道:“我還有一個條件。”
襄陽王道:“請講。”
白玉堂道:“我有一個仇人現在襄陽王府做事情,還請王爺將他交給我。”
襄陽王笑道:“不知道我手下哪一個得罪了白義士。”
“花蝶。”
“花蝶?”
“不錯。”
襄陽王突然哈哈笑起來:“白義士,你說的不錯,花蝶是我的手下。”
白玉堂不笑:“那麼我要問王爺是否可以把他交給我。”
襄陽王搖搖頭:“不能。”
白玉堂冷冷一笑:“那我隻好先禮後兵了。”他站起身,目光中有了凶凶的殺氣。
襄陽王看著白玉堂:“不是我不肯交給你這個人,隻是這個人一年前已經被我逐出王府了。即使你現在捉住他千刀萬剮,也與我襄陽府無關了。”
白玉堂一愣。
襄陽王長歎一聲:“白義士,我不會對你說假話的。假若花蝶現在仍是我手下,我也不會不承認,而且我相信,你也不可能輕易將他帶走的。”
白玉堂點頭承認,即使襄陽王承認花蝶仍在襄陽府裏,白玉堂也是不可能輕易將花蝶帶走的。這裏武林高手如雲,襄陽王是不會把一個區區的白玉堂放在眼裏,所以襄陽王沒有必要對白玉堂撒謊。
白玉堂自然相信這一點。
襄陽王笑道:“隻是我們幾時動身去陷空島啊?”
白玉堂點頭:“我們明日便起身。”
襄陽王略一沉思:“不急,你來此不易,盤桓幾日最好。”
白玉堂搖頭道:“如果王爺不急於去,我明日就告辭,我已經在陷空島上邀了一個人,要商量一件事情。”
襄陽王笑道:“白義士有事,我就不勸留了。”
白玉堂正要說話,就聽到樓梯一陣響,一個人踏上樓來。那人看著白玉堂,笑了。
白玉堂目光一亮,忙起身拱手笑道:“丁姑娘,你好。”
襄陽王一愣道:“你們相識?”
丁月華笑道:“一麵之交。”
白玉堂打量了一下丁月華,見丁月華仍然是一身勁裝。他心裏突然滑過一個挺複雜的念頭。
襄陽王笑道:“今天夜裏要舉辦一次歌舞,還請白義士、丁女俠一同觀賞。”
丁月華深施一禮:“多謝王爺了。”
襄陽王起身道:“我還有事,你們二位先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