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到了陷空島的時候,天正下著軟軟的小雨,河麵彌彌漫漫著一團團白霧。展昭跳上岸來,船家朝他微微一笑,篙一撐,船就順水飄去了。這個時候,雨停了。

雨停了,霧卻重了,整個世界好像都被大霧彌漫著,霧氣好像從莊裏開始的,土路上的牛蹄印子被死死蓋住了,路旁的樹木也像殺手一般隱隱約約地在霧中閃動。展昭走過了一片白茫,他感覺自己是在被霧推動著緩緩前進。他進了村子,霧卻小了許多,他走得很小心,他認為像陷空島這樣一個地方,機關肯定是不會少的。譬如陷阱暗弩什麼的,很可能在一刹間把他放倒。然而什麼也沒有,村路靜靜的,偶有幾個村民走來走去。展昭聽到一聲狗叫充滿了質感,而且一伸手似乎就能抓住的。展昭想了想,他去了盧方宅院。

家人通報了一下,盧方慌忙迎了出來。

盧方拱手道:“我兄弟幾個剛剛回來幾日,想不到展護衛隨後就到了,真是迅捷如風啊。”

展昭笑道:“身在公門,腿便不在自己身上了,由不得自己了。”

盧方身後跟著韓彰、徐慶、蔣平幾個人,一一向展昭施禮。幾個人到客廳坐下,盧方吩咐家人上酒。

盧方皺眉道:“展護衛,我等已經回來三日,玉堂還沒有回來。”

展昭笑道:“有眼線報來,說白玉堂昨天在襄陽府做客。”

眾人呆住。盧方搖頭疑道:“玉堂與官府素無來往,他不會與襄陽王相識的。展護衛莫不是弄錯了?”

展昭飲罷一杯酒道:“實不相瞞,我們有坐探到襄陽得到消息,襄陽王說這些日子還要隨白玉堂到陷空島。你們這幾天發現什麼情況沒有?”

四個人麵麵相覷,似乎有難言之處。

展昭道:“幾位莫非有什麼不好說的嗎?”

盧方沉默了一下:“不瞞展護衛,我們剛剛回來,發現陷空島已經有人來過了,各莊的家丁均有死傷。”

盧方的回答,著實讓展昭一愣,他像是被燙了一下,目光直直地看著盧方。屋裏的空氣發緊,誰也不說話了。

屋裏的空氣緊張起來。蔣平看著盧方,張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韓彰道:“展護衛,我有一事不明,為什麼有人會來陷空島鬧事。”

徐慶道:“這也許都是老五惹得大禍。”

展昭點點頭:“隻要玉堂弟交出相印,我自然會在包相那裏說情。包相深明大義,我料想會赦免他的。隻是不知玉堂弟何時回來?他會不會已經在陷空島了?眾位英雄如何想?”

眾人都相視無言。

蔣平道:“展護衛不必心焦,白玉堂雖然粗魯,但還是守信義的。我們耐心等待就是,我想他五日之內一定回來,必不會爽約。”

展昭想了想,點頭:“蔣義士如此說,我們耐心等他……”他突然不說話了,轉向門外笑道:“歐陽兄,不必再隱身了。”

門外一陣爽朗的笑聲,歐陽春推門進來了。盧方等人大驚,歐陽春已經在門外偷聽多時,他們竟然不知。蔣平驚歎道:“歐陽兄果然神技啊。”

歐陽春笑道:“隻是瞞不過展護衛的。”他朝韓彰躬身一拜:“多謝韓義士的救命之恩。”韓彰忙還禮道:“歐陽大俠多禮了。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盧方道:“歐陽大俠快快請坐,今日陷空島迎來了南北二俠,陷空島真是風光至極啊。”歐陽春忙擺手:“莫要取笑,不知道白玉堂回來了沒有?”

眾人搖頭。

門外忽然有人唱歌:

“湖水漾漾秋色平,

酒中不聞蕩舟聲……”

展昭和歐陽春飛身奪門而出,隻見丁兆惠大步走來。丁兆惠現在是一身勁裝,已經脫去了那身華麗的商人衣服。

歐陽春驚喜道:“兆惠兄弟,你何時到此?”丁兆惠四下拱手:“我聽說諸位要在這裏大戰白玉堂,我是來幫各位的。”

展昭笑道:“真是如虎添翼了。”

白玉堂在襄陽府遇到了丁月華,是他沒有想到的,但是白玉堂心中多了幾分疑慮,丁月華在白玉堂眼睛裏挺怪,他覺得丁月華性情柔和,卻又活潑得像一隻麻雀。他不明白自己心中為什麼有了一種衝動。他和丁月華從茶樓上下來,剛剛襄陽王已經派人來請,請他去觀賞襄陽王府中的歌舞。

二人現在走向了襄陽王府,襄陽王府已經是人聲鼎沸,一場歌舞正在襄陽王的府中舉行。他們被請到已經安排好的座位上。

讓白玉堂十分驚訝的是,他在襄陽王身旁看到了鍾濤。

鍾濤遠遠朝白玉堂笑了。

白玉堂遠遠地拱手。他心中突然有些不安,他曾經接了鍾濤一千兩黃金,卻沒有完成鍾濤交付他辦理的事情,按照江湖慣例,白玉堂應該退還那一千兩黃金的,但是白玉堂現在手裏已經沒有黃金了。但白玉堂並不是為這件事不安,換句話說,白玉堂從結交鍾濤那天開始,他就感覺到自己走進了一個漆黑一團的秘密。而現在這個秘密已經稍稍露出一絲光亮,白玉堂發現了這一絲光亮,他為這一絲光亮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