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查散已經被關了五天了。
他被關在開封府的牢獄裏。
顏查散沒有想到皇上召他進宮隻是為了誘捕他。五天前,他進了東京,皇上卻沒有見他,他被安排在開封府的後院住了三天,再一天,開封府召他上堂。當他走上開封府的大堂時,幾個粗壯的武士已經準備好了枷鎖。顏查散皺眉,他認為自己掉進一個圈套中去了。他根本沒見到皇上,就直接被關起來了。
今天一早,顏查散被張龍幾人帶到了開封府上。包拯已經威嚴地坐在了大堂上。包拯請顏查散在堂下坐了。
包拯歎口氣:“顏先生,我包拯今天奉命審訊你,你對濟南王、太原王、河間王被害一事是否知情?如若知情,還望你從實招來。”
顏查散道:“包大人,此事我實在無話可說,我隻是要見皇上。”說罷,他埋下頭,悶悶不語。
包拯想了想,對顏查散道:“顏先生,你說你在濟南王那裏任職,但我遍查濟南王屬下的名冊,並不見你的名字,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顏查散仍然不說話。
公孫策走過來,跟包拯耳語幾句,包拯點點頭。
包拯對顏查散道:“我看你神色恍惚,你還是先在開封府裏休息幾日,過幾天我們再講。”
顏查散點頭,起身告辭。包拯望著顏查散走出大堂,心裏一陣慨然。從心裏講,他並不認為顏查散有什麼錯,可是皇上認定被濟南王收羅的人物都是有謀反的嫌疑的。包拯寧願相信襄陽王心懷不軌,濟南王卻是一個安分守己的王爺啊。正如公孫策所講,他不可能將顏查散交付皇上。公孔策似有難言之隱。包拯也感覺這其中的文章太多。
包拯心裏想著,此時歐陽春和展昭應該在什麼地方呢?他正在想,突然張龍進來報道:“相爺,吳公公來傳旨了。”
包拯忙道:“迎旨。”
張龍驚叫道:“什麼?”他跌跌撞撞奔出府去。
開封府門前,吳明倒斃地台階上,後背上有一支金鏢,正好擊中心髒。公孫策跟出來,低聲說一句:“好厲害的身手。”
吳明臨死前寫了一句不明不白的話:“廿期已到……”
公孫策看著這四個字,思索著這四個字的含意。
張龍趙虎兩個人正在街上四下追去,但是哪裏還有凶手的蹤跡。
空空蕩蕩的大街上,連行人也走得一幹二淨了。
就在白玉堂大鬧開封府的五天之後,展昭和盧方等人仍在陷空島等白玉堂。天光已經臨近正午,湖邊的樹林外立著陷空島的旗杆,影子正在一點點地縮短。眾人的心也在一寸寸地縮緊。他們擔心白玉堂不會來,他們實在搞不清白玉堂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的。
展昭苦笑道:“我們真是呆子,我們怎麼要相信白玉堂這等人物,他說正午在這裏見麵,實在是耍笑我們了。”
忽聽到一聲大笑:“眾位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白某來了。”
眾人轉身去看,樹林裏閃出了白玉堂。
太陽當空,旗杆的影子正好縮盡。
展昭和歐陽春等人圍住了白玉堂。
白玉堂看著麵前的這幾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心中陡然有些悲傷,剛剛幾日,這些人竟會聯手來圍捕他了。這裏邊還有他八拜之交的兄長盧方、韓彰、徐慶、蔣平。
白玉堂笑道:“幾位既然來了,應該出手拿住白玉堂。”
盧方歎氣道:“五弟,你何必負氣,就該跟我們一同去開封府見包相爺。”
白玉堂並不理會盧方,他隻對展昭笑道:“姓展的,這一場麻煩皆因你我而起,不如你我之間今日就做個了斷,我也好領教南俠的武功。”
展昭搖頭:“萬一我失手,江湖上便要少了一條好漢,豈不是遺恨千古?”
白玉堂仰天大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禦貓不必如此,白玉堂死在禦貓劍下,也不枉我江湖一場。拔劍吧。”
展昭冷笑:“白玉堂,你大鬧東京,如此狂妄,還曉得自己幾斤幾兩嗎?識相些的快快交出相印,在包大人那裏你還有些活路。”
白玉堂一聲冷笑:“人生在世,若曉得自己幾斤幾兩重,豈不是活得太無趣了嗎?人生的樂趣或許就在這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休得再說,你若贏了我,我自會交出相印。禦貓,拔劍。”
展昭不再說,就拔出劍來。劍光殺氣立刻彌滿了四周,令在場的人不由後退幾步。
展昭也不禁盯住了白玉堂的刀。這似乎是一口極普通的刀,刀光閃動著淡青色,光芒並不十分強烈,卻使空氣多了許多肅殺。白玉堂微微笑著,他是不是已經對這一仗充滿了勝利的信心?
展昭當然不會相信,他自出入江湖以來,還沒有敗在誰的手裏,當年他與歐陽春比劍,也隻是打了一個平手。他不相信白玉堂會在歐陽春之上。
展昭的瞳孔已經在緊縮。
光芒躍動。
白玉堂的刀氣突然暴漲,縱橫一片,似卷起漫天的青雲。
展昭立刻飄起,如青雲般飄起。實在不好形容展昭這身姿的飄動,如一段美妙無比的樂曲,沒有一點生硬。
白玉堂的刀當然落空。
白玉堂稱讚一聲:“果然好功夫。”又是一刀揮出,這一揮時,已經有了至少三個以上的變化。刀意蕭疏,刀式似乎行雲流水般滑動,幾乎沒有一點點殺氣,是極溫和的刀法,但明眼人看出,這刀法中藏有無限殺機。
展昭的臉色陡然變了,他的劍暴烈地刺出。當當作響,是刀劍相接的聲音好烈的劍,好猛的刀。
此時,突然聽到有人大喝一聲。
眾人一愣,隻見盧方疾風般拔出刀來,橫刀攔在展昭和白玉堂的中間。
展昭和白玉堂不得不向外跳開。
盧方的勁裝已經被白玉堂和展昭的刀劍之氣,撕裂了幾道口子,有碎布飄落下來。
白玉堂看著盧方,毫無表情。
盧方收起刀,淒然一笑:“賢弟,能否不打?”
白玉堂搖頭道:“怕是不行。”
湖麵上的風漸漸變得硬了起來,呼呼地吹著,樹林裏打著尖利的口哨。
盧方歎口氣:“我等奉旨到此,還望賢弟交回相印,讓我等帶回開封府結案,這樣與你與大家都有好處的。”
白玉堂搖頭:“不行。我跟展昭現在還沒有決出輸贏,不能就這樣把相印交回去,如果你們一定要我交回,你們可以一起動手,將我白玉堂剁為肉醬,再將相印帶走,也不失為一條路。”
蔣平臉色變了:“賢弟,你不能違抗聖旨啊。”
白玉堂冷笑:“我從不認得什麼聖旨。”
徐慶怒道:“白老五,你休得逞狂。”
張龍怒道:“白玉堂,你不得無禮,盧護衛也算得對你仁至義盡,你若逞匹夫之勇,便將你也拿下。”
白玉堂哼了一聲:“你有什麼本領?你不過是開封府下一隻走狗而已。”
盧方攔住張龍,皺眉看著白玉堂:“賢弟,你今日果然不肯給我一個臉麵?”
白玉堂笑了:“隻是你不肯給我一個臉麵。”
忽聽得湖麵上有人大喊,眾人轉眼去看,見一葉小舟正如飛般駛來,不及到岸,舟上的人已經跳上島來,眾人看得清楚,正是趙虎。趙虎氣喘籲籲跑來,大聲喊道:“莫要再打!”他在展昭耳邊細語了幾句,展昭臉色頓時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