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飄灑灑的雪花一直不停,劉存背著孩子拉著凍得僵硬如同木偶的女人盡力向前,終於在天色大亮之時,鑽出了五裏寬的光禿禿密林。
女人的臉早已被凍得青紫,單薄羸弱的身軀不住顫抖,迷離的眼睛似乎隨時都可能閉過去,劉存見狀著急不已,遙望前方皚皚天地間升起的一縷青煙,咬咬牙猛然抱起即將倒下的女人,不管不顧跑上大路,向東南方三裏之外的那縷青煙衝去,背上被凍僵的孩子卻在此時突然哭喊起來。
身後背著一個胸前抱著一個的劉存跑進燒成片廢墟的莊子,感覺全身力氣幾乎消耗一空,憑著本能跌跌撞撞繞過兩片倒塌的斷壁殘垣之間,走進莊園縱深處被燒掉大半仍在冒煙的泥坯房,將懷中凍得神誌迷糊的女人放到被火烘熱的牆腳,哆哆嗦嗦解下身後全身冰冷的孩子,觀察片刻輕輕放進女人懷裏。
望著孩子回到自己懷中的孩子,一直沒聲音的女人突然有了力氣,她緩緩擁著自己的孩子,用冰冷的嘴唇貼在孩子臉上不停摩擦,看到孩子再次睜眼哭泣之後,她蓄滿眼眶的熱淚終於滾落。
步履蹣跚的劉存從外麵抱來一大堆幹草,彎下腰慢慢鋪在女人身邊,再出去抱回一堆零碎的木頭和兩根燒剩半截仍在冒煙的房簷木,小心地架在女人前方一米多遠的地方,塞進一把幹草小心吹著火,加上幾根幹燥的小木頭,這才無力地躺在滿是煙灰的地麵上,閉上眼睛大口喘著粗氣。
一陣“劈劈啪啪”的聲音過後,桔色的火苗搖曳而起,溫暖的氣流很快充斥這個沒了屋頂隻剩四麵焦黑泥牆的狹小空間。
逐漸恢複過來的孩子抱著母親低聲哭泣起來,疲憊的母親將孩子的雙腿塞進自己腰間肮髒單薄的衣服裏,捧起孩子揮動的小手緊緊貼在自己臉上。
火堆越燒越旺,哭累的孩子再次睡去,頭發蓬亂的母親騰出手撥開遮擋麵目的亂發,呆呆望著躺在前方火堆旁沉沉睡去的陌生男子,眼裏滿是酸楚和感激。
不一會兒,外麵傳來野狗的廝打聲,沉睡了兩個多小時的劉存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傾聽片刻緩緩爬起,彎腰走到前方牆壁後緩緩伸出頭,仔細打量數十米外正在爭搶撕咬屍體的六隻野狗。
看清了周邊環境,兩眼發綠的劉存撿起地麵上被雪花埋掉大半的一截粗大木頭,毫無顧忌地走向爭食的野狗群。
一群饑餓的野狗似乎感覺到危險,同時停止撕咬,警惕地注視大步接近的劉存,很快呲牙咧嘴齊齊發出低沉的低吼聲,向不斷接近的劉存狂吠起來,沒有半點兒懼怕和逃竄的意思。
關鍵時刻,劉存的腳步出奇地穩,在距離狗群五米左右時,他身後緊握著半截木頭的大手猛然揮出,兩尺長手臂粗的木頭帶著破風聲砸向前方最大的那隻黑狗。
遭到攻擊的狗群一陣狂吠,中間的黑狗本能地猛然側躍,但還是晚了一步,疾飛的木頭結結實實打在黑狗躍起的肩甲上,發出一聲沉悶而又滲人的撞擊聲,剛躍起的黑狗被力道奇大的木頭撞飛數米,落地後連聲慘叫翻滾掙紮。
在如同迅猛突然的打擊下,剩下的野狗再也沒有半點反擊的勇氣,轉眼間全部夾著尾巴飛速逃走。
一擊得手的劉存大步走向慘叫不絕無法直立的黑狗,撿起地上那截木頭,輕鬆敲碎了黑狗的鼻梁。
半小時後,步履沉重的劉存提著用片石砍下腦袋剝去毛皮和內髒的黑狗,氣喘籲籲地回到了母女倆麵前的火堆旁,吃力地用木棍穿過狗身,架在火堆旁慢慢烘烤。
抱著孩子的女人呆呆望著全神貫注烤肉的劉存,好一會兒才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低聲致謝:“恩公救援之恩,婢子藺氏沒齒難忘!”
沉思中的劉存猛然回過神來,苦笑一下再次把目光投到開始冒油的烤肉上:“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藺氏沉默良久,滿臉淒然地低下頭:“突遭慘禍,舉目無親,婢子不知何去何從。”
劉存再次望向藺氏:“周圍沒有一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