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為了對付大人,我們那幫小人兒便呼朋喚友的瘋到野外去玩。而對於大人們來說,淘氣的我們能不在他們麵前煩事吵鬧,他們便求之不得了。而我們為了躲避大人們的嗬斥和差使,常常是一吃飽飯便跑出家門,成群結隊的聚集一起,像小動物小野獸一樣,無休止的在村外玩耍和遊蕩。那時雖說有大幫大幫的夥伴可玩,但我內心裏卻感覺極度的無聊和空寂。盡管當時我不知道是空寂,但我現在想起來,那種感覺就叫空寂,遠不如聽爺爺講故事有趣味。那時,每當感到無聊而空寂時,而夥伴們又想不起更精彩的惡作劇去做時,我就把爺爺講的故事說給比我還無聊的他們聽。當然,我會在爺爺講的精彩基礎上,用我幼小的語言能力把故事加工提升得更精彩。沒想到的是,他們也像我剛剛聽到一樣,立即就被吸引了。
好像在我入學沒多久,爺爺便去世了。而那位叫韓振生的博學老人,也早在爺爺去世之前就沒有了。爺爺去世的那一年,我家好像突然跌入了背運,病了兩年的母樣也在爺爺去世一個月後離開了。
如果說有爺爺講故事的時候,有母愛的時候,我感到單調灰白的童年是空寂的,那麼,沒有了爺爺的故事,沒有了母愛,那單調灰白的童年突然跌入了孤寂的深淵裏——特別是冰冷的夜半夢醒時分,那真是極度的孤寂,以至到現在,我還常常感覺這個世上,隻有我一個人在生存,哪怕走在喧鬧的大街上,哪怕在與人有說有笑,而我內心裏,一直都是孤寂的。而“孤寂”二字,那個“孤”占著百分之八十的重量。
在那些孤寂的日子裏,我晚上跟二姐睡在一起。二姐大概看我可憐,或者是她心裏也很孤寂,或者是為了驅逐比心裏更孤寂的長夜,二姐便給我講故事聽。她坐在床前的紡車前,一支手攪動著吱吱呀呀的紡車,一支手抽動著綿線,嘴裏不緊不慢地講著故事。我躺在寬大的木床上,隻露出頭顱,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二姐的嘴,看那故事一句句地跳出她的雙唇,我支起的耳朵,便立即用獵人捕捉獵物的速度,將那跳出來的故事捉進自己的耳朵裏,並珍藏在幼小的童心倉庫。
二姐講的第一個故事,就是關羽前生的故事。盡管這個故事我以前聽爺爺講過數次了,但從二姐的嘴裏講出來,仍然與爺爺講的有所不同。其實,二姐講的所有故事,皆來源於爺爺那裏,之所以有所不同,也可能是她在講的過程中,用自己的語言和想像能力進行提升和加工了。特別是關羽的家鄉,二姐在故事末尾特別注明說:火龍神下棋的寺院是在陝西與山西交界處的山西界內,而抱走關羽的施主是陝西與山西交界處的陝西界人。所以說,關羽雖出生在山西的寺院裏,但卻是陝西人。二姐在講《三國演義》裏的曹操誤殺呂伯奢一家時,還特別注明說:現在尉氏縣城西北角的敖頭呂,就是曹操當年誤殺呂伯奢一家的地方。
所以,我長大以後每經過敖頭呂,思想裏立時浮出曹操誤殺呂伯奢一家的故事和畫麵。
因為關羽前生的故事,比《三國演義》更早地占領我的記憶陣地,所以,盡管我長大之後,讀過《三國演義》,盡管《三國演義》裏注明關羽是山東人。但在我的記憶陣地裏,關羽就是陝西與山西交界處的人——更確切地說,他是天上的火龍神。
在去年夏季,一個單位領導可能看了我書裏關於關羽前生的故事,便問我關羽的老家是哪的,我脫而出說:是陝西與山西交界處的人。
他聽了我的回答,臉上立即洋溢著掩飾不住的笑意。他的笑,讓我很不舒服。因為他的笑不是欣賞和讚同,而是嘲笑和不屑,他是嘲笑我一個寫字的人,竟然沒有讀過《三國演義》,竟然不知道關羽是山東人。
對於他的嘲笑,我沒有做任何解釋。因為我的記憶陣地裏,關羽就是陝西與山西交界處的人。
也許是從小到大,在沒有進學堂之前,在沒有認識這個世界之前,首先接觸的就是爺爺他們講的神呀怪呀的故事,直到現在,我每回想起那精彩絕倫的故事,仍然覺得玄機深奧,回味無窮。因此,我也一直都想把那些精彩的故事串連起來,穿插進我碼的長篇裏。可是,那樣的玄妙故事,非奇幻玄幻而不能穿插的。所以,我也一直都想碼一部玄奧的長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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