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螢看著她笑。
這是屬於她幾十年來的人生經驗,不疾不徐,不緊不慢,每走一步都從容,甭管處在什麼局麵,總能用好心態去麵對。
她確實急躁了些,忽略了許多事情需要用時間去沉澱。
深秋的禦花園一片凋零,梁螢望著周邊的蕭瑟,說道:“冬日就要來了。”
趙老太道:“隆冬來了,離春日也快了。”
陣陣冷風掃來,龔大娘怕她們受寒,催促回去。
一行人在折返途中,梁螢無意間瞧見花園裏的幾支泛黃有黑點的花,那花枝早已幹枯,隻留幾朵發黃被風霜侵襲的棉球。
她頗覺詫異,上前好奇摘取下棉球,那茸茸的一團就是棉花。
原來禦花園裏也種植得有啊。
梁螢跟見寶似的差人去把管理禦花園植被的人尋來,趙老太不解問:“阿螢怎麼了?”
梁螢把棉花拿給她看,說道:“這個東西冬日裏做衣裳可暖和了,不比鵝絨差。”
趙老太伸手接過,軟軟糯糯的,手感挺不錯,她道:“種在禦花園裏頭的東西想來極其珍貴才是。”
梁螢失笑。
沒過多時管理園子的內侍被領了來,梁螢問起棉花。
那內侍回答說是從天竺那
邊引進來的,叫白疊子,幾乎王公貴族府裏都種得有它,供觀賞用。
梁螢好奇問:“種子是不是極其金貴?”
內侍道:“回陛下的話,白疊子不易伺候,因著色澤潔白,很受達官貴人們的喜歡,且又是外來之物,故而昂貴。”
梁螢取出棉球裏的棉籽,撇嘴道:“明年,我便讓這般金貴的東西種到外頭的田地裏去,這小小的禦花園哪容得下它呢,該遍地都是才行。”
內侍:“???”
旁邊的譚三娘道:“瞧著毛茸茸的,還能抽絲呢。”
梁螢:“算你識貨,這東西就跟蠶繭一個道理的,能抽絲織布,還能做被褥子。”
龔大娘道:“那得富貴人家才能用得起。”
梁螢再次失笑。
她會讓這東西跟麻布一樣普遍,徹底改變人們的衣被方式。
許久沒有活動筋骨,晚上梁螢腰酸腿軟,纏著趙雉給她捏捏。
趙雉穿著寬鬆的寢衣,把頭發挽到腦後,給她捏腿。
梁螢趴在床上,一直都在研究那枚小小的棉籽。
趙雉好奇問:“阿螢手裏的是何物?”
梁螢應道:“白疊子。”頓了頓,“這個東西種到地裏頭,會長出很多跟蠶繭一樣的東西。”
趙雉挑眉,“你從哪裏弄來的?”
梁螢:“今日逛禦花園見到的。”似想起了什麼,說道,“明日我又去逛,說不定還能在裏頭找到好東西。”
趙雉:“……”
白日裏活動過,晚上睡得也沉,結果也不知是深
秋適合睡懶覺還是其他原因,翌日朝會梁螢起不來。
趙雉在一旁拍她的臉,喊道:“阿螢起床了,再賴床朝會就晚了。”
梁螢迷迷糊糊揉眼,“這才什麼時辰?”
趙雉:“寅時。”
他把她拽了起來,那家夥卻像沒有骨頭似的癱成一灘爛泥。
趙雉把她抱在懷裏,哄她道:“該起了,你自個兒定的朝會,斷不能缺席。”
聽到這話,梁螢發了一通起床氣,她辛辛苦苦爬到萬人之巔,結果卻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做高級打工人。
為什麼要早起,為什麼要全年無休啊,還他媽窮得要命!
在某一刻,她好想體驗一把昏君的快樂。
趙雉耐著性子哄醒她,她實在困倦,哈欠連連道:“你自個兒去吧,百官若是問起,就撒謊說我身子有恙。”
趙雉無語,他憋了憋,“合著你就是這麼賴床的?”
梁螢半瞌著眼道:“一日不去朝會亡不了國。”
趙雉:“……”
她撒嬌道:“給我撐一早上,我晚些時候‘帶病上崗’。”
趙雉:“……”
於是今日朝會隻有他一人去乾政殿。
梁螢看了一眼外頭沒亮的天色,從來不知道,原來奮鬥的盡頭就是打工人啊。
簡直坑爹!
她睡眼惺忪地縮在溫暖的被窩裏,覺得可以把朝會減兩場下來,時間也別太早了,因為起不來床,特別是冬天的朝會,真的有毒!
這不,朝堂上眾人果然關切詢問梁螢,被趙雉三言兩語忽悠了過去
。
退朝後李疑還不放心,又多嘴問了一句。
趙雉頓住身形,斜睨他道:“賴床呢。”
李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