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姒再醒來時, 已經回到了行宮。

她攏著衣裳起來,談垣初就躺在她身邊, 雲姒偏頭看他, 她抬手一點點描繪他的眉眼,他常是懶散漫不經心,輪廓棱角分明, 雲姒少見比他相貌出眾的男子, 勾唇低笑時聲色驚豔,他高高在上, 權勢在握, 卻也舍得下身段, 怪不得宮中常有妃嬪對他動心。

他若真心喜歡一個女子, 輕易便能撥動人心弦。

雲姒眸底情緒卻一點點恢複清明, 他越高高在上, 她便越不能傾心,她什麼都沒有,自然也沒有資格和旁人一般任性。

她的手忽然被握住, 那人低啞著聲問:

“在想什麼?”

雲姒貼過去, 依偎在他懷中, 仰頭親在他唇上, 她杏眸灼亮, 嗓音卻是軟趴趴的:“嬪妾在想, 皇上怎麼這麼好呀。”

他也不知信沒信, 勾住她的腰肢,意味不明地低笑了聲:

“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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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沒提起皇上帶雲婕妤出宮一事,提了又如何?改變不了的事實, 再提起不過是給自己添堵。

中秋時, 聖駕沒能回宮,行宮中辦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宮宴,德妃借此被解了禁足。

雲姒什麼都沒說。

中秋過後,天也要逐漸冷下來了,聖駕準備回京。

頌雅軒這兩日也在收拾東西,秋媛瞥了眼主子的氣色,有點訝然:“主子這兩日的氣色瞧著越發好了。”

雲姒對著銅鏡,左右瞧了瞧,

發現秋媛居然說得沒錯

她挑了挑眉,有點驚奇:

“馬上要回京,一想到又要坐馬車,我都快愁死了,怎麼會這樣?”

雲姒心底狐疑,難道是解決了一件心事,氣色自然而然地就好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好在不是壞事,也就當回事。

談垣初記得她的情況,在要回京前,特意讓常太醫來給她診脈,許順福親自把消息送了過來,雲姒便一直在頌雅軒中等著。

常太醫來後,替雲姒診脈時,雲姒順口提起了氣色變好一事,常太醫點頭:

“臣也想問,雲婕妤最近是吃了什麼藥,您當時落水,臣本想開藥替您調養,但您後來又身體不便,臣便一直拖到了現在,但今日診脈發現雲婕妤身體卻是好了不少。”

雲姒被問得一怔,吃了什麼藥?

她所有的藥方都是常太醫親自開的,常太醫作何問這一句?

雲姒斂了斂笑意,她抬眼:

“您給我開的藥,不是調理身體的?”

常太醫搖頭,和她解釋:“這不一樣,臣給您開的藥是補足您落水的虧損,但您如今吃的藥卻是在調理月事。”

話落,常太醫又笑著道:

“聽聞皇上不久前帶雲婕妤去了一趟渝州城,莫不是在民間尋了大夫?”

秋媛皺緊眉頭,雲姒臉上的笑意已經徹底消失了,頌雅軒中氣氛有點凝固,常太醫也察覺出不對勁來。

雲姒耷拉著眼皮,聲音淡淡地問:“請問太醫,什麼藥能起到這個作用

?”

常太醫看了她一眼,心底苦笑,卻也不得不如實回答:

“三七、丹參、桃仁等物都能有活血化瘀的作用。”

稍頓,常太醫低下頭,聲音也低了下去:“還有……紅花也有此作用,女子未曾有孕時,這些都能用來調理身體。”

他強調了女子未曾有孕時。

雲姒一點點握緊手,她抬頭看了秋媛一眼,秋媛立即恭敬地轉身退下。

秋媛離開後,雲姒又冷聲:“來人,去請皇上過來一趟!”

雲姒深呼吸一口氣,她重新看向常太醫:

“今日一事還要多謝太醫,要不是您,我還不知要糊塗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