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呆住了,隻能讓白藏玉撕開她的衣服,看那根從她的脊椎一路延伸到頭頂的黑線,潦草的針線活將她縫合成了一個人。
人皮,一張粗製濫造的人皮。
女官袒露著後背,釋然的笑笑,“如您所見啦。”
她仿佛換了個人,不是冒冒失失的,她再次遞出文書,神色恭敬:“我是占星台神官應純儀,借此機會向您傳達占星台上下的敬意與請求。”
“請您一閱。”
在白藏玉收下文書後應純儀故作輕鬆的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再度彎腰鞠躬,如白藏玉懇求月隱繡嫁給他那樣鄭重,“請您一定要看,在十日結束之前,一切都來得及。”
她仍保持鞠躬姿勢,裸露的背部在冷風裏起了紅色的血塊,明明那隻是人皮。
白藏玉冷眼看著文書上華美的浮雲紋,在應純儀觸目驚心的後背上一抹,那駭人的縫痕連同粗陋的針線便一齊消失。
“您是個善良的人。”
又是一個夢裏的變數。
連帶著占星台的眾人。
白藏玉不得不說:“這隻是我的一場夢。”
她渾然明白占星台的介入是想讓她改變什麼,這群或是夢的產物或是在夢裏清醒的人是否在癡心妄想,要她影響夢有什麼用呢?
“這隻是您的一場夢,但我們真的存在過。”
強調存在麼?
“我會看的。”在結束之前。
白藏玉有點信心了,這群奇怪的人說不定真能反抗湘夫人呢。
應純儀蹦跳著離開,她沒了疤非常開心,嚴肅的她一點沒有存在過似的。從她的身上也看不到風雨欲來的趨勢,東宮籠罩在安寧當中。
幾條街外,或許相隔不遠,在白藏玉不被允許的地方,有官員的家被抄了,還有就地處決的朝中大官。
在邊境,戰場上擊潰浮羅士兵的不是敵國勇猛的戰將,而是月府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這一夜,曆史與夢境都不平靜。
白藏玉晨起梳洗,早飯時隻有湘夫人在桌上。按理來說,月靳是不會缺席的,因為老皇帝已經老到上不了朝了。
湘夫人見她要問不問的樣子,主動說道:“你父親還在外忙呢。”
她有不日成為國母的喜悅,刻薄的麵容愈來愈刻薄。
“……”
白藏玉本想自己去搞點材料去做慣例的糕點,她趕到小廚房,案上已經送來了兩個食盒。
她鬆了口氣。
做好糕點交出食盒的那一刻,她前所未有的暢快。快速吃完了她要解決的糕點,她抑製住反胃吐出來的衝動回到了臥房躺下。
快結束了。
她閉眼祈禱,一時間不知道該向誰祈禱,夢裏也沒聽說有合道宗啊,祈禱能不能傳達到都不一定。
她想到東宮書房裏的玉像,於是隨意又不誠心的求個保佑。
腦子昏沉沉的。
她幹脆小眠了一陣,她確定隻是小睡了片刻。睜眼天已經暗了,侍女應該進來替她稍微掩了下窗。
糟糕的是,這一天結束了,她還在夢裏七上八下。太子該按照湘夫人希望的那樣死了吧?
她腦子依舊很昏,昏得很痛,外麵很吵鬧,鬧得她她疼痛欲死。
似乎有雙手搭上了她,身邊人吐氣如蘭,要她繼續躺下,她躺下了,世界安靜了。
那人點了燭火,照出他一身的喜服。
“說好的十日,來嫁你了,在牢裏我也出來了。”
好夢,白藏玉迷迷糊糊的讚歎。
她被喂著喝了一口酒,烈酒燒得彼此骨頭都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