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政這幾年來雖然住在趙家,但並不是平白無故住著的,平日地要幫著趙家做些事情,趙國經曆長平之戰後,被白起活埋了四十萬的男丁,此時趙國幾乎隻剩了些老弱婦孺,趙家雖然是富豪之家,但家裏做事的男丁也不多,幾乎都被趙國征兵,死了大半,再加上他地位尷尬,又極得老夫人不喜,因此雖然是強秦的王孫公子,此時虎落平陽,照舊得每日做下人的事,以換取一日兩餐,中午多的一餐,以及夜晚時的宵夜,都是婠娘自己多做了事情,討來些飯食省下來給他的。
老頭兒原本臉色原本鐵青,聽他這麼一解釋,不由又泛出一絲憐惜來,動作頓了頓,溫和的看了他一眼,扒了兩口飯,才低下頭道:
“去吧,不過晚些時候你要是熬不住,某家可不會心慈手軟。”
贏政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答應了一聲,這才捧起自己的碗安靜的吃飯。
午時剛過不久,贏政又和老頭兒說了會兒話,這才出了院子,向廚房裏走去。如今正是盛夏時節,因吃剛過午飯不久,廚房裏活兒還清閑得很,贏政也不跟那兒守著的一個老婆子打招呼,自個兒就拿了水桶,去院子裏的井裏打好了水,又做了一些粗重的工作,差不多已經是下午了,廚房裏的人才陸陸續續回來,準備晚上主子們要吃的晚膳,以前趙家雖然也算是富豪之前,但與呂不韋還是無法相比,再加上這兩年趙國常年的征兵,開始時趙家男丁是死了一些,趙家就更顯得凋零。如今成長起來的趙宗等人,去年也加入了趙國軍隊裏麵,趙政的日子才漸漸好了起來。
“今晚大郎要回來,聽說還帶了不少軍中的同袍,都是世家子弟,老夫人要咱們多備菜式,好好招呼客人呢。”廚房裏的兩個婆子正在說著閑話,贏政挑著一擔草灰出去時,正好就聽到大郎趙宗的名字,眉頭皺了皺,一雙眼睛裏就帶上了陰霾。
“呦,政郎君。”兩個婆子原本說著閑話時,正好一個坐在靠近門邊處的婆子不經意間看到從後門挑著東西出去的趙政,當下眼睛一亮,忍不住就提高了聲音喊道:
“今晚前廳有宴,奴家正愁著沒有人能在前頭侍候,政郎君左右無事,不如這會兒回去歇著,晚些時候過去吧?”那婆子也是廚房裏一個小管事,今日午後被老夫人喚過去時,吩咐的就是這件事,如今趙家難得開個宴會熱鬧,前頭卻是少了侍候的家丁,原本這隻是老夫人隨口說說,但這婦人卻是一直都想討了老夫人的好,不過如今趙府本來人丁就不多,男仆更是少,要不是看到趙政這會兒正在幫忙做事,她還真沒想到可以他代替來。
贏政眉頭就皺了皺,沒有理睬她,自個兒挑了這柴灰到後頭的小花壇裏鋪著了,回來時正想繼續做事的,誰知那婦人卻不依不饒,早已經雙手叉了腰等在那兒,一臉不耐煩的神色,反而在看到贏政回來時,臉上閃過一絲鄙夷,看他直直走過來,也沒有讓路,反倒將胸口挺了挺,又提高了聲音道:
“奴家說話,趙郎君究竟是聽到了沒有?奴家這可是一片好意,讓趙郎君您在前頭侍候著,可以吃吃喝喝,大郎的客人們都是貴人,到時哪個一時出手大方了,賞您一二兩金子,那可不是天大的體麵麼?”那婆子捂著嘴笑,看著贏政,語氣裏滿是攛掇。贏政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眼裏透出寒光,那婆子被他這野狼似的目光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後退了一步,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被這個小賤種給嚇到了,當下惱羞成怒,也顧不得自己還要求他,隻冷哼了兩聲:
“哼,不願意去?你不去就算了,反正還有趙婠那賤人在,還不趕緊去幹活兒?”
贏政聽到婠娘的名字,手掌微微就握了握,他這時還不能耍脾氣,婠娘平日為了多給他要些吃的喝的,常受這些女人的閑氣,他如果再由著性子發作,豈不是連累了那個像他母親一樣,一直照顧著他的女人?不過是去前廳做事,就算受些趙宗的奚落,反正幾年都忍了下來,不若再忍忍,也好叫婠娘不用那麼低聲下氣受人欺負。一想到這些,贏政抿了抿嘴唇,抬頭看著這婦人,冷淡道:
“去也行,這事兒與婠娘無關,反正前廳差的不過是侍候的小廝,婢子應該是不差了吧?”被他這麼一看,那婦人心裏微微窒了窒,隨即別開了頭去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回過神來時,心裏又是一陣惱怒,隻是聽到他願意去前廳的話,臉色到底是好看了幾分,嘴角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來,又聽贏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