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時，已經淩晨。江初月澡也沒洗，撲倒在床上昏睡過去。睡一覺就好了，祈盼了十六年的願望破滅難道不是常態嗎。
“爸爸，爸爸......”稚嫩的童音急切地呼喚著年輕的父親。
“哈哈哈，小月兒，爸爸在這裏呢，你快來找我呀，快來呀。”
小小的人兒在空曠的建築工地找啊找啊，鞋子跑掉了，背上的小書包也破了，可是他怎麼也找不到爸爸。明明爸爸說他就在這兒的，為什麼找不到呢。爸爸從來不說謊，他答應過小月兒的事一定會做到。
那天晚上他明明答應過要陪小月兒一起吃晚飯的，可是小小的人兒再也沒有等回自己的爸爸。
“爸爸，爸爸......”
猛地，江初月從夢境裏驚醒，夢中心悸的感覺很真實，一直延續到夢外。
他緩了許久，才脫離夢境回到現實。他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父親了，以前他天天做夢，每次夢都一樣，無論他走破多少雙鞋背壞多少個小書包也找不到自己的爸爸。
正準備掀開被子下床，突然發現一個高大的身影伏在床邊安靜地睡著，他的手臂壓著被角睡得正熟。
“方驥。”江初月輕輕叫他。
“嗯？”方驥很快就醒了，他抬起惺忪的雙眼看向江初月。方驥的眼裏有血絲，原本飽含璀璨陽光的眼睛籠罩了一絲陰雲，他的眼神有重量，輕輕搭在江初月臉上。
“餓不餓？”江初月扯出一抹笑，他還記得方驥沒有吃晚飯。
“嗯。”
“我給你做。”江初月起身下床朝廚房走去。
打開燈，他愣住了。廚房裏擺滿半成品，切好的蔬菜，洗幹淨的雞肉，還有一條魚已經切段等著下鍋。粉色的圍裙孤零零地扔在地上，可以想象得出圍著它的人當時有多氣憤。
“你在......做晚飯？”江初月看著身後的方驥喃喃道。
方驥走上前撿起圍裙，“嗯，你歇會兒，我來做。”
江初月聽話地坐到餐桌旁，他撐著腦袋看方驥。粉色的圍裙在他身上真好看，肩寬腿長，配上他平靜的臉有一種詭異的和諧。
夜深人靜，萬家燈火俱滅，隻有這一方空間，有人為你亮著燈，有人為你做一頓飯。
小時候，江鬆文工作忙經常加班，小江初月脖子裏掛著一把鑰匙，爸爸沒回來他就自己開門，把家裏所有的燈打開乖乖做作業。
等的時間長，他便在書桌上睡著了。醒來時已經被爸爸抱上床，床邊溫著爸爸做的晚飯。他揉著眼睛起床，看見還在書房加班的江鬆文。
“小月兒醒啦，來爸爸抱。對不起啊，今天爸爸回來晚了，小月兒一個人在家害怕嗎？等爸爸忙完這段時間，就有空陪你了。”江鬆文用粗粗的胡茬碰小江初月的臉，逗得他咯咯大笑。
“床頭櫃的飯吃了沒，爸爸做了你最喜歡的水煮大蝦。”
“真的嗎？”小江初月滿臉驚喜，蹦蹦跳跳著去吃飯。
“哈哈哈哈，慢點跑，別摔著了。”江鬆文跟在身後大笑。
......
不知為何，江初月的眼睛有些模糊，他撇過臉去揩過眼角的淚水。
方驥做事很利索，沒一會兒兩菜一湯就做好了。
折騰到現在，耗費大量精力，這個時間點江初月也有點餓了。飯菜非常可口，空蕩蕩的心被溫暖的食物填滿，整個人心滿意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