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蘇儀眯起眼睛長久的盯著自己學生的臉,開口說道:“今你既當了史官,陪侍天子左右,自古盛世太平方能修史,亂世之中敢諫奸臣否?”
劉琦長跪:“學生從未敢忘聖人之論,先生教誨。”
老蘇儀隻吃了兩杯,便漸漸醉死過去……
茫茫夜色掩映下,劉琦回到宮中,晃過巡邏哨衛,悄悄溜到皇帝寢殿。此刻二十歲的皇帝周康,正拎著一壺酒喝得滿臉潮紅,看見劉琦走進來,一步跳下台階伸手攬住劉琦肩膀,笑道:“易安回來了,快陪我飲上幾壺太後賞的美酒。”
劉琦見他一副醉醺醺的樣子,頭發散亂,衣袍脫落,急忙扶起他來,說:“陛下喝醉了。”
皇帝一把將他推開,甩起袖子,嘴裏囫圇道:“你胡說,朕沒有醉,”然後拾起一盞玉爵:“朕還能砸碎它。”說著舉過頭頂,但遲遲不敢落下,又笑道:“朕不敢,朕若砸了它,明日太後就知曉了。”然後牽起劉琦來到書案前,將一支紫毫筆塞進他手中,叫道:“你就寫,今日朕喝醉了,砸碎玉爵三盞,玉盤一對。”
劉琦自然不會下筆,隻好安撫他坐下。
皇帝散漫的目光盯著手中酒壺,又開口對他說:“你可知今日,今日他們要我娶王弼的女兒為後,他王弼要當朕的老丈人了。”說完又牽起劉琦的手,一麵走一麵紅了眼眶:“朕有些話想告訴你,但又不敢告訴你,你與朕同窗,是這朝野上下朕最信任的人了。”
劉琦:“臣惶恐。”
皇帝繼續道:“朕何嚐不想當個好皇帝,朕總在想,如果朝中上下,朕做得了主,朕也能勵精圖治,還天下一個太平,做高祖那樣的明君。可是你知道麼,上有太後掣肘,下有王弼蒙蔽百官,那王弼私下裏賣官鬻爵,縱容親眷欺壓百姓,與宦官沆瀣一氣,蘇相,趙相,全被他趕了出去,現如今,連皇後,也要是他王氏的人,朕貴為天子,可是連娶誰都做不得主,你以為我想放浪形骸,我想整日待在這囚籠中飲酒作樂?罷了,罷了,朕醉了,你退下吧。”說完痛苦的閉上眼睛。
心中百感交集的起居舍人緩緩退了出去。
第二日早朝之前,幾乎從未涉足太後寢宮的皇帝,突然親手端了一碗羹來給太後請安。剛剛被一群宮女伺候著梳妝完畢的太後伸手將他召道麵前,輕撫著皇帝消瘦的臉頰說道:“皇兒今日怎麼想起到這裏來了。”
皇帝捧著碗,畢恭畢敬的說到:“兒臣聽聞母後身體欠安,特地烹了一碗安神羹,還請母後以江山社稷為重,保重身體。”
皇後眼中不無愛憐的說:“你是皇帝,江山社稷當然以你為重,母後再怎麼說也是替你決議,你才應當保重身體才是。”
皇帝眼神複雜,不敢直視母親的眼睛,隻得低下頭去:“請母後用膳。”然後眼睜睜看著太後將一碗羹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