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年關,各處鋪子酒樓都已歇業,怎的還有外人進出?
雲中雪看著二樓那個滿臉堆笑的癡肥婆娘,覺有些眼熟。
酒樓老板順著雲三少主的眼神望去,了然地哦了一聲:“那是宋主簿家二娘子,來結之前的婚宴工錢。”
“與柳家二小姐成親的宋念孝?”
“正是。”
酒樓老板有些狐疑,三少主多年在外,怎的竟知道柳二小姐?
看三公子若有所思,老板也不由跟著想了想,隻聽說當年宋家與雲氏生了過結,但其中詳情,他這個外人也不曉得,不敢妄加揣測。
雲三公子突然止住腳步,轉身上了二樓,酒樓老板也急忙跟了上去。
……
柳洇墨輕輕掀開風帽,抬頭望了一眼百芳閣的匾額,聽著裏頭絲竹管弦,咿咿呀呀,今日她多帶了些銀票,想是不會再被那人半路截胡了。
柳洇墨一踏入大廳,便叫趴在遊廊上盯守好幾日的鬆流一眼瞧見,忙不迭地跑進廂房通傳。
“公子,您料事如神,宋大娘子她又來了!”
淩弗諼斜倚引枕翻書,今日難得放晴,天光雲影徘徊。
他格開了窗戶,外頭正有寒風輕吹入戶。
細小的白梅花瓣從遠處吹入城中,落在他正要翻的書頁上。
淩弗諼頓手,淡淡地嗯了一聲,似乎毫不在意。
鬆流見公子興致缺缺,大著膽子又小步挪上前:“是請宋大娘子上來還是?”
淩弗諼聽鬆流一口一個“宋大娘子”,聽得紮耳,聽得心煩,將書卷起,敲在鬆流圓圓的腦袋上,懶聲道:“良家婦人怎麼會出現在這種煙花之地,你不要胡言亂語,憑空汙人清白。”
鬆流不懂了,公子這又是什麼意思,不是他讓人眼睛也不眨地盯守嗎?
怎的把人盯來了,他又裝起來了……
淩弗諼坐直身,輕踹鬆流一腳,不由壓低聲音:“她是扮男裝來的,自是不願讓人知道身份,你一張口就是大娘子,不怕被旁人聽了去?”
鬆流恍然大悟,趕忙拍拍自己的嘴:“哎喲,瞧我這張破嘴!”
淩弗諼起身,走到廂房門口,靠在遊廊柱上,垂眼瞧著花團錦簇的大堂中那抹纖細的影,忽然輕輕一笑:
“她不願讓人知道身份,我偏要知道。”
鬆流跟著出來,在後頭聽見公子這句笑語,嚇得後背一涼——
公子難不成真對宋大娘子有了非分之想?
她可是人婦啊!
柳洇墨在大廳中找了一張空桌坐下,有小廝上來倒茶。
柳洇墨正要抬起茶盞,見小廝衝她笑,警覺地收手:“多少錢一盞?”
小廝指了指樓上:“不要錢,貴人請您上樓小敘。”
想來還是那日千金買如絲姑娘一夜的荒唐人,隻是為何非要執意請她上樓?
柳洇墨忍住拔腿欲走的念頭,想了想,又問小廝:“我若是不上去,是不是就見不到如絲姑娘?”
小廝笑得更深:“如公子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