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芸眼睛一亮,想都沒想就點頭應下。
柳洇墨淺淺一笑,這才走了。
聽說婆母金氏的院子裏吵鬧了一晚,吵到半夜,聽那動靜,不似隻有兩人吵,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又是砸東西又是痛哭。
春萍跑回來報信的時候,柳洇墨正趴在被褥裏掌燈看話本,一聽春萍這麼說,連話本都扔了,拉著春萍笑作一團。
第二日午飯後,柳洇墨便挽著顧芸,一道往外去,昨夜他們一家人吵鬧半夜,今日葛五花雙眼腫得跟桃子似的,那綠豆小眼幾乎都看不見了。
顧芸冷眼旁觀,金氏也不敢再說什麼。
備好了去雲氏的見麵禮,一出門,就見淩府的高頭駿馬也已備好。
淩弗諼坐在馬鞍上,一手拽著韁繩,身披黑色大氅,頭戴風帽,冷峻如山。
宋念孝本不想騎馬,但見淩公子壓根沒準備馬車,這才不情願地緊了緊披風,笑著上前同淩公子打招呼,翻身上馬。
柳洇墨看也沒看淩弗諼,拉著顧芸上了馬車。
一路上熙熙攘攘,前往雲中山莊的車馬裝飾俱豪奢,唯有宋宅的這一輛,樸素得格外紮眼。
甚至門簾子上還打著補子。
前後的馬車都不由掀開一道簾縫看,然後發出窸窸窣窣的笑聲。
顧芸懊惱地掀開窗簾,朝外瞪了一眼,卻發現那些馬車女眷是在偷看跟在旁側的淩公子。
他雖然戴著風帽,但冷風拂動間,依稀可見容顏,更是惹得隨行女眷不由側目偷看。
顧芸嬌笑著取過自己的水饢,伸出去遞給淩公子,還沒開口,一隻手突兀地旁伸過來,抓走水饢。
接著宋念孝就騎馬擠了過來,湊在馬車窗旁,對著顧芸曖昧笑道:“還是表妹知冷知熱,知道表哥渴了。”
顧芸隻能牽強地扯出一個笑,也不想要回被宋念孝喝過的水饢了,恨恨地放下簾子,見柳洇墨在閉目養神,忍不住道:
“嫂嫂,你多和表哥親近親近,他年紀也不小了,你倆該為宋氏添丁了!”
柳洇墨隻是在假寐,她靠著馬車,身子一晃一晃,懶懶道:“你怎知我和你表哥不親近的?你蹲我倆牆角了還是躲床底了?”
顧芸麵色漲紅,粉拳緊握,一時語塞。
她難道還能說宋念孝日日夜夜宿在她的紅綃帳不成?
“我隻是替姨母難過,她一手將兩個兒子拉扯大,不容易,該享福了。”
柳洇墨緩緩睜開眼,定定地看著顧芸,似笑非笑:“所以我打心底感謝芸兒妹妹,有了你和孩子,早早讓婆母享天倫之樂。”
柳洇墨聲音極輕,卻聽得顧芸後背冷汗直冒,生怕被她發現了些什麼。
一路上她都心跳極快,一直到進了雲中山莊,下了馬車,被山間冷風一吹,她才稍稍清醒了些。
春萍掀開門簾,伸手扶著柳洇墨下馬車,她微微弓著身子,一陣山風突然吹來,各家女眷都趕忙摁住帷帽。
柳洇墨正下車,一垂首,帷帽便被迅疾的山風掙去,抬手去抓,隻抓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