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流見柳洇墨麵色不定,不知自己哪裏說錯話了,小心喚道:“宋大娘子……”

柳洇墨緩緩回過神,平複著紛亂的思緒,輕聲問鬆流:“之前我去百芳閣見任如絲,還有之後讓方郎中給她把脈開方,你家公子都知道?”

鬆流撓撓腦袋,點點頭,這難道不是好事麼,怎的宋大娘子麵色不好?

柳洇墨感覺腦袋上突然一片烏雲壓來,越壓越沉,讓人喘不過氣。

她不由抬頭,瞥了一眼院牆上頭的角樓一簷,生怕被瞧見,趕忙收回目光,誠惶誠恐。

“那真是多謝你家公子了。”

說完,朝春萍招招手,趕忙扶自己回屋去了。

鬆流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回到府裏頭,把他與宋大娘子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公子。

淩弗諼坐在書案前聽著,一邊提起朱筆,在發黃破舊的流北郡戶籍冊上勾中了一個人名——

“宋汲”。

鬆流見公子並不回話,隻是垂眼看著那個朱筆勾劃的名字,上前給他添了一盞茶,小心翼翼地說道:

“小的這些日子在州郡上打探,沒多少人聽過宋汲這個名字,也甚少有人知道他是宋主簿的父親。”

淩弗諼輕輕地點了點頭,將戶籍冊合上,凝神看著書案淨瓶中新摘來的白梅:“宋家神主牌位也沒供奉宋汲?”

鬆流認真地回想一番這些日子進出宋府,搖搖頭:“沒有……公子,咱倆來流北郡之前去過宋汲老家綠遙村,村裏頭的老人都說宋汲同人私奔,跑到靖朝過逍遙日子去了,一直到現在音訊全無,宋家自然不會供奉他的牌位。”

淩弗諼冷哼一聲:“那些人是親眼瞧見宋汲私奔的?”

這個鬆流倒沒查證過,畢竟綠遙村人丁稀薄,如今留下的都是些耳背眼花的老人了,話都說不明白。

“會不會是宋汲當年兩頭騙?一麵騙了金氏和兒子,一麵騙了慕夜虹,自個兒逍遙快活去了!”

淩弗諼往後靠了靠,微微歪著腦袋,細細思索一番:“你說的也有道理,賞你……”

話說一半,伸手向鬆流勾了勾,鬆流搓著手,嘿嘿笑著上前。

“賞你盯緊宋念恩。”

鬆流嘟起嘴,他就知道沒什麼好事。

可就算公子懷疑宋家人暗中謀害了宋汲,可宋念恩算是宋家裏頭最庸碌無能的一個,要是他不說話,壓根注意不到。

“公子,就算是真的,算算年歲,當年宋念恩許是才十一二歲……”

淩弗諼卻不以為然:“之前提到老家,金氏和宋念孝滿臉嫌惡,宋念恩卻是害怕,但這些年一直隔三差五地回老家。”

公子這麼一說,鬆流也想到他主仆二人頭次去宋宅,飯席間提及老家,宋念恩突然麵色發白,還噦了一場,叫眾人倒胃口。

“公子的意思是老家還有讓他記掛的東西?”

淩弗諼點了點頭:“那次金氏說要殺了宋念恩養的雪鷹燉湯,雪鷹在宣朝和靖朝皆是奇貨,宋家人愛錢,卻舍不得賣掉雪鷹,奇怪。”

淩弗諼若有所思地想著,不由取過書旁的一尾紅玉金魚,在手中把玩。

鬆流眨了眨眼,又趕快揉揉,疑惑地看向他:“公子,您的這紅魚兒不是在宮裏好好放著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