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弗諼垂首看著，冷冷笑了笑，舉起紅魚，透亮的玉石光耀在他的眼中。
“我也奇怪，本是一對的東西，怎麼會在顧芸身上？”
鬆流哎喲一聲:“小的差點忘了，顧芸是記在清蕪郡主名下的女兒，這紅魚送給她，也在情理之中。”
淩弗諼卷起書，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這是清蕪郡主與女君的信物，一枚給我，一枚留給顧守，郡主斷斷不可能轉送他人。”
一說起清蕪郡主的親生女兒顧守，京城中誰都會長籲短歎一番。
郡主與奉英侯一道在南海練兵禦寇多年，郡主的小女兒顧守出生在鏡海城，由郡主與奉英侯親自看顧撫養，平定海亂之後，郡主與奉英侯返京，不料返途中顧守被海盜餘黨劫持，慌亂之下，不知所蹤。
這些年，侯府一直在尋找顧守下落，卻始終一無所獲。
而這紅魚原本是女君與清蕪郡主少女閨閣時一互贈的信物，當時說笑，若是生了一對男女，就結娃娃親，以此為憑。
雖隻是兩人私下說的，但沒成想竟同年有孕，便都不由當起真來。
無奈世事難料……
返京後清蕪郡主大病一場，後續身子漸漸痊愈，偶爾進宮，也不再同女君提起定親的事了。
淩弗諼將紅魚放回錦匣中，搓了搓冰冷的手，鬆流趕忙邀功:“公子，我同大娘子說了，您請了張鶴來頂替那個不濟事的方郎中……”
淩弗諼不由直起身子，有些不可置信，一時不敢相信這是鬆流會做出來的。
“你……”
鬆流嘿嘿笑笑:“公子，您別誇，這是小的該做的。”
淩弗諼嘴角抽搐兩下，想罵，又忍了忍，繼續問他：“她說什麼了？”
鬆流學著柳洇墨的動作，衝著淩弗諼福了福身，捏著嗓子柔聲道：“那真是多謝你家公子了……啊……”
才剛福下身，還沒抬起頭，膝蓋就被公子踹了一腳。
鬆流捂著腿栽倒在地，踹得倒不疼，但公子看來著實是生氣了，坐在椅子上，手指著他抖啊抖。
鬆流想破腦袋也不知道公子為何生氣。
許是這種事要公子親自去說？他搶公子風頭了？
淩弗諼手指著他半天，“你你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什麼所以然來，隻是頹然地收回手，淡淡說道：“也好，讓她自己想明白。”
讓她自己想明白，他的報恩，也如烈火。
除夕這日，用晚飯的時辰比平日要早許多，自郊外起，爆竹聲聲炸響，一路蔓延至郡上，吃完飯的孩子們身著新衣，梳著精致的雙桃髻，樂嗬嗬地點燃爆竹。
宋家人都去淩府過年了。
柳洇墨和春萍直到看見顧芸身邊的丫鬟送來冷冰冰的飯菜，才知道淩府除夕一早就來宋宅送話，說淩公子今年一人在外過年，府邸中格外冷清，特意請宋主簿全家一道過去吃年飯、守歲。
怪不得葛五花那般大方，說什麼年夜飯她都安排好了……
柳洇墨拿起筷子扒拉了兩下冷飯冷菜，當下就摔了筷子，這不是今早吃剩的麼！